第五章 郑姑姑和申大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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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舒先敲了敲门,见没有人应,才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香案,上面供奉着一尊神情肃穆的佛像。一位妇人正跪在前面的软垫上诵经,背影有些壮硕,想来那就是申大娘了。

祁舒也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诵经,于是默默站到了申大娘的旁边。

申大娘一直诵了两刻钟的经才结束。见申大娘站了起来,祁舒也才紧跟着站了起来,趁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

等申大娘转过身来的时候,祁舒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姑娘为什么如此害怕申大娘。

只见那申大娘的左脸上有一条从眉尾一直延伸到下巴的伤疤。若是寻常女子,定然会把自己脸上的伤遮起来,这申大娘却将头发全挽了上前,任由那伤疤摆在脸上。

再加上这楼里的姑娘都是弱柳扶风,一副娇软的样子,申大娘这样的体格在楼里确实是独树一帜。

“郑姑姑叫你来的?”

祁舒点点头。

“一直跟她要人也不肯给,好不容易给了,竟是个小娃娃。”申大娘说话的时候极为严肃,看那样子让祁舒差点以为她要去找郑姑姑算账。

谁知她话锋一转,落在了祁舒头上。“听说你在路上想要逃?”

这些是在船上发生的事,这申大娘怎么会知道。还不等祁舒细想,申大娘便让祁舒跪下。

祁舒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申大娘,况且一直让人跪来跪去,祁舒不免想到了之前在前厅倒酒的姑娘,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当下自然是不肯跪下。

只是申大娘用脚踢了祁舒的膝盖一下,她便忍不住跪了下来。这也不怪祁舒,她现在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之前又被吴妈妈打了一鞭,现在身上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申大娘见祁舒哪怕跪下后,依旧用眼睛盯着自己看,取出了戒尺,连打了祁舒的手心十下。

打完之后,才告诉祁舒,“进了这楼,便不要再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纵使你之前是千金小姐,来了这里,便是最下等的人。自然,也不要想着逃出去,吴妈妈买人时,都是签过契约文书的,没有户籍,看你能跑多远。”

说完之后,申大娘扔下了手中的戒尺,率先走出了房门。祁舒站了起来跟在她的后面。

她把祁舒带到了一间简陋的房间前,“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里面还有一个姑娘,叫彩霞。”

等申大娘走了之后,祁舒才进到了房间里面。里面一左一右放了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面的被子和褥子都没有铺开,那应该就是祁舒自己的床了。另一位叫彩霞的姑娘应该是还在外面干活,并没有在房间里面。

祁舒用一只手努力将被褥铺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申大娘走之前并没有安排自己做什么,祁舒也不好乱跑,于是只好呆在房间里面。

好在她没等多久,彩霞就回了房间。她看到祁舒也不惊讶,率先开口了,“申大娘说你住进来了,让我先回来看看。”

还未等祁舒搭茬,彩霞姑娘指着祁舒铺好的床说,“那张床以后就是你的了,这边是我的地盘,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过来这边,也别乱动我的东西,懂了吗?”

祁舒点了点头。

彩霞带着祁舒认了一遍路,最后才扔给祁舒一小瓶药,让她自己上药,便自顾自去床上睡觉了。

手上倒是好上药,只是背上祁舒却够不到。本有心想让彩霞帮帮忙,却看到彩霞姑娘已经睡了,祁舒只能把药倒到了衣服上,再穿上衣服躺到了床上。

申大娘虽然严厉了些,但她今天的话却是给祁舒提了个醒。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七岁的孩子,甚至在对很多事情都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只是她忘了,自己现在就是祁舒,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起码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被困于醉仙居,若是自己再对自己的处境无所谓,祁舒不敢想象自己回沦落到什么境地,甚至比起之在前厅看到的那个端酒的姑娘更惨。

一想到这些,祁舒收起了之前被当做货物一样被挑来选去,无故挨打的委屈。既然落到了如此地步,自然要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另一边,申大娘在把祁舒送到房间后,就直接去找了郑姑姑。一路上那些姑娘看到申大娘怒气冲冲的样子,那本就有些让人发怵的脸更加让人不敢看了,一个个都背过了身去。

连门也没有敲,申大娘直接推开了郑姑姑的房门。“姓郑的,跟你要了这么久的人你都不给,现在又扔这么个小孩子过来是几个意思?”

郑姑姑一如之前的漫不经心,只是朝申大娘笑了笑,“这么热的天,申大娘一路过来,想必是热坏了。去把我的桃花酿拿过来。”旁边的姑娘听到郑姑姑的吩咐,连忙退了下去。

“你别拿对付男人那一套对我,我可不是那些男人,一笑便被弄得五迷三道的。”

郑姑姑被这样说也不闹,“二十年的桃花酿。”

闻言,申大娘倒是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坐到了郑姑姑的对面。“说吧。”

去拿桃花酿的姑娘拿来了就之后就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听说你打了她?”郑姑姑打开桃花酿,为申大娘倒了一杯。

申大娘喝了一杯酒后,心情好上了不少。“话少,聪明,底子好,到我那里可惜了。”

“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不适合烟花柳巷,倒不如送去你那里避避。”

申大娘对这个桃花酿很满意,又自顾自倒了一杯,眯着眼睛细细品尝了起来。“谁又是天生适合这个地方,那孩子有傲气,只是在这最低贱的地方,容不得人有半分傲气,更容不得人不合群。哪怕是装,也得装得合群。”

“十下戒尺也太过了,她背上还有被吴妈妈打的伤。”

申大娘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又续上了一杯。“这酒不错,回头匀我两瓶。进了这门,日后受的苦还多着呢。想要避风头,不去理那些腌臜事,日后委屈不会少。”

“会否有些矫枉过正了,她还是个孩子。你当这是白水呢,只有这一瓶,多的没有了。”

申大娘的脸有些红了,配上她脸上的疤,活像个红脸的关公。“怎么,你还打算让她就这么熬着?你当年都没能坚持下去的,要不是有桃溪当年的事情,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为她好呢。”说着,拿起了剩下的半瓶酒,“这酒我就带走了。”

申大娘的一番话,似乎是道破了郑姑姑内心最隐秘的想法,倒是让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出门之后,申大娘吹着风,不复之前的醉态。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直接就酒瓶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完了,才不紧不慢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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