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如鱼之得水也(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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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张曼的话,他说道:“原来是城阳景王祠。张公,我前在东乡募粮,也曾在东乡见过城阳景王祠,但只在乡治见了,於陶公里中未曾见有。却贵里亦立此祠。”

刘让说道:“曹君,城阳景王虽极灵验,但里中若无可通鬼神之士,也没法立。不然,即便是立了,亦无用也。鄙里有张公,张公出窈入冥,道术高明,因鄙里得能立此祠也!”话到后边,颇是充满了骄傲。

方士与巫祝是一回事,今之方士,即是自古之巫祝演变而来。於当下的主流社会中,巫祝的地位已不高了,以张曼的言行,他应当不是专职的巫祝,可能是需要的时候,他客串一下。

张曼很谦虚,抚摸着胡须,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腔。

进到里中后,行人不多,里中的农户大都下地干活去了,只有老人、孩子,坐在树下闲聊、玩耍。看到曹幹等人与张曼、刘让、刘伯进来,老人们没来凑热闹,和刘让、张曼打个招呼罢了,几个孩子好奇地跟在了他们后头。

这会儿听到刘让夸赞张曼,一个胆子大的男孩子大声说道:“我阿父的病,就是张师祈祷城阳景王,给我阿父治好的!”拽过来个小男孩,说道,“还有他阿兄的病,也是张师给治好的!”

张曼摸了摸这个男孩子的头,温和地笑道:“适才回里路上时,我远见你阿父、阿母在田间除草,你怎么不去帮手?为人子,当知孝。中午头儿,日头毒,你去给你阿父、阿母送壶水去。”

这个男孩子应了声诺,叫上另外几个孩子,掉头跑开,回家提水去了。

曹幹笑道:“张公在里中,深得人望啊。”

张曼摇了摇头,抚须说道:“区区一里,不足百户之民,何敢谈‘人望’二字?”

刘让说道:“曹君,寒舍就在第三里中,请君等与我来吧。”

到第三区的门外,阎门虚虚掩着,刘伯上前,把门推开,退到边上,请刘让等入。

刘让请了张曼、曹幹先入,自随其后,高况等也跟着入进,刘伯最后一个进门。

区内的里巷比外边的里路窄了些,但和外边的里路一样,平坦干净。

里巷只有一条,一二十户农家,相对排开。每户农家俱是两进院落,院中屋舍的房顶泰半覆瓦,外扎篱笆为墙。院中都种的有树,或果树、或桑榆。好几户家里养了狗,见到曹幹等生人,有的吠叫起来。狗一叫,惊动了屋里的人。邻近阎门的几个院落中,相继有两三个老人推门出来。

刘让示意了下刘伯。

刘伯往前两步,叉着腰,高声说道:“刘公有位故友来访,诸位大父、大母不必惊慌。”

“不必惊慌”?曹幹等虽是生人,可也不需要用“不用惊慌”来安抚这几位出门的老人吧?

不过曹幹旋即就明白了刘伯为何会用“惊慌”这个字眼,不会有别的原因,只能是刘昱部到县、现正在各乡“募粮”的消息,张曼、刘让此里的百姓们都已听说。

成安里的居民,由两个姓组成,一个刘姓,一个张姓。

刘姓的,是刘让、刘伯其族;张姓的,是张曼其族。

刘姓的人多,张姓的人少。这几个出门的老人都是刘家的人,是刘让、刘伯的长辈。

刘伯的安抚之言起到了效果,这几位老人不再慌张,纷纷走到篱笆内边,打瞧曹幹几人。

有条黄狗叫得最凶,冲着曹幹等叫个不止,它的主人是个老妪。这老妪轻轻踹了它一脚,骂道:“要是税吏来了,随便你叫,阿让的朋友,你野叫驴子样叫唤个啥?再叫,抓你给高子!”

刘伯不但是里正,且兼职屠狗。

里正是斗食之吏,俸禄少,刘伯家的地也不多,偏偏他家的人口多,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家中一个老母、一个妻、六个子女,子女最长者亦尚未成家,日常用度不足,只能干点兼职。

这老妪是刘伯的再从祖母,刘伯配合她,到这狗前,呲了呲牙。这狗吓得不敢叫了,夹起尾巴躲到了院里的桑树后头。刘伯哈哈大笑,顾与刘让、张曼说道:“这儿狗,不识贵客!”

“儿狗”,当地方言,公狗之意。

“是你朋友啊?阿让?”老妪家对门院中的老人问道。

刘让恭敬地答道:“是,阿父,是让昔年去鲁郡游学时结识的故友。”

这老人年龄大了,老眼昏花,瞧不清曹幹等的长相,问了一句后,就絮絮地与张曼说话,说道:“张师啊,我这腰又疼开了,直都不敢直,夜里睡觉都得蜷着。我再求剂符水?”

张曼微笑说道:“老公,我今儿个怕是没空。这两天吧,我抽个空儿,专来看你!”

“好,好,你别可忘了!”

路两边的农院中,不断有人从屋中出来,或是老人,或是本在纺线的妇人,刘让、张曼与他们一路说着话,引着曹幹等到了一个院子外头。

这个院子也是两进,后头一进中,建了个阁楼,——早在进里前,曹幹就望见这个阁楼了,三层高,是成安里中最高的建筑。刘让站定,说道:“曹君,此即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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