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走北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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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陆之北,是浩瀚的国土北疆省。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有生命罕至的沙漠,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荒凉的戈壁无人区,当然,除了荒凉的隔壁无人区外,还有人类生存的繁华都市,在繁华都市熙熙攘攘灯红酒绿的边缘。是孤苦无懒,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杨北当。

杨北当本不属于这座城市。但三月之前的女友身死,让他浑浑噩噩来到了这里。

杨北当的女友叫陈文文,两人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杨北当从小是孤儿,小时候流浪到陈文文所在的滨江城后,第一口饭还是陈文文给他吃的。

杨北当那时候八岁,在滨江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坐着。走累了便歇会,歇好了便走会。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终于,他走不动了,在路边躺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杨北当感觉被人用小小的手掌拍打着,柔柔的声音叫喊着。

”你醒醒,你醒醒“,杨北当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姑娘正喊着自己,不等他开口说话,小姑娘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杨北当没有说话,眼睛却死死盯着小姑娘手里的馒头看,他一边看一边吞咽着口水。

小姑娘指着馒头问道:''你想吃这个吗?”杨北当没有回答,但他脸上饥饿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小姑娘一边微笑着,一边小声嘟囔着,她用手数着手里的馒头说道:''这是妈妈的,这是我的。“说完,她拿起一个馒头说道“我的给你吧”!然后用小手轻轻的递在了杨北当嘴前。

杨北当吞咽了一下口水,猛的用双手接过馒头,送到嘴里,他大口咬着,狠狠的嚼着!这时候,杨北当的咽喉仿佛变成了能通行火车的隧道。他的胃也空的好像能容下天底下所有的馒头。

不一会的功夫,他便把馒头吞了个干干净净。吃完馒头后的他清醒了一些,身上也精神了一些。

这时他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句女人声音,“慢点吃,别噎着了”。这声音比小姑娘的话音高昂成熟一点。他知道,这不是小姑娘在说话。这是大人的声音,向妈妈一样温暖的语气又说道。

“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这声音离自己好近。好像是从自己后背传来的。杨北当回头一看,一张充满慈意的脸正看着自己。

杨北当奇怪,想道“她怎么离我这么的近”?又转头看看了自己坐下的地方,这才现自己正被她抱在怀里。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挣脱下去不好!继续被她抱着也不行。感到有些不安的他忐忑地坐在这人的怀里。

这人轻轻地把他放在了地上,等他稳稳站好后。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他的嘴边说到“来,喝口水”。杨北当口渴的很,也不拒绝,咕咚咕咚的就喝着递来的水,又嫌杯底太矮,流到自己嘴里的水太慢太少。

他便用自己的双手举着杯子的底部。向上猛的用力,底高口底的水喷涌而出,吞不掉的便从他嘴角流了下来。

这人缓缓的压低了杯子,一边轻轻的拍打他着的后背,一边说到“慢点,慢点,别呛着了”。

等他喝完水,在一旁的小姑娘问到“你这么在这?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和妈妈都要回家了!你妈妈呢?”

小姑娘和八岁的杨北当一般大,哪里知道杨北当早也没有家了。杨北当没有回答,只是傻傻地站着,呆呆的看着。不过他知道了刚才抱着自己,喂自己水喝的是小姑娘的妈妈。

小姑娘的妈妈对小姑娘说,“天快黑了,咱们走吧”,“一会看不见回家的路了”!

小姑娘问杨北当,“你明天还在这里嘛?明天我来找你玩!我和妈妈明天给你多拿些馒头来”。杨北当点了点头。

杨北当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越走越远。自己一人又留在了漆黑的夜里。

小姑娘和她妈妈走后,杨北当一直待在原地,不愿离开。因为他觉得这里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最善待自己的地方。

其实小姑娘的妈妈是知道杨北当是无家可归的,可自己没有办法帮他,没办法收养他,如果领他回家,自己不能同时养活两个孩子。

小姑娘的妈妈姓陈,是个单亲妈妈,带着小姑娘在餐馆里帮工,每天早早的去,总是快要天黑时才赶着回家。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女儿在这个城里生活有太多的苦楚。太多的不易。

但所幸她这份餐馆帮工的工作,除了有一份微薄的收入外,还能每天带一些餐馆里卖不掉的食物回家。这对于她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回家后的陈妈妈心有愧疚,对于把杨北当留在黑夜里总觉不安。内心反复想着杨北当,“这个孩子流浪街头,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可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已,只是勉强养活。想要收留他确实是有心无力,实在是多养活不了一张嘴”。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流浪街头”。她反复思索和纠结着。“如果,,,,,”,她想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笑。转头看了看熟睡的女儿,替她盖好了被子,便走出房间,径直下了楼来。

第二天快天黑时带着女儿回家的陈妈妈果然看见了还在哪里的杨北当。小姑娘高兴的松开牵着妈妈的手,跑到杨北当面前问道

“你吃饭了吗”?杨北当无力的摇了摇头。小姑娘连忙递上手中的馒头,杨北当才八岁,那里知道客气。接过来就大口地吃着。

杨北当边吃小姑娘边说,“我叫陈文文,你叫什么名字”?杨北当在流浪中早把自己姓名忘掉了,他不知道这么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小姑娘抬头看着妈妈,仿佛再问“他这么不说话”?陈妈妈知道女儿的意思,陈妈妈想他可能忘了自己叫什么,又或者不太会说话。便没有让陈文文继续问。

只是蹲下身来说,“你和我们回家好不好”?这时候的陈文文大概也是明白了杨北当没有家可回了。于是对着杨北当说到“你跟我们回家吧,我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对于杨北当来说,这自然是好的,是再好不过了!他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就这样,陈妈妈牵着女儿的手,陈文文牵着杨北当的手。一行三人,一个大身影,两个小身影向着他们家的方向走着。

陈文文到家楼下后,她牵着杨北当的手向上走。可陈妈妈却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向上走,而是转身敲响了一道房门。

小文文迷惑的看着妈妈?

不一会,只听房门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从远到近,从轻到重的走了过来。

打开房门的是一个老人,六十岁上下样子。陈文文认得他,是楼下邻居杨爷爷。陈妈妈和老杨头寒暄后。陈文文也礼貌的和杨爷爷打了招呼。

陈妈妈说到“就是这孩子,以后就多劳您老费心了”老杨头瞧了瞧杨北当。说到“好,这孩子看着机灵,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教他的”。

老杨头是个独居老人,退休教师。年轻时也娶过一门亲事。只是妻子不能生育,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妻子因为不能生育的事情自责而跳湖自杀了。老杨头出于对妻子的愧疚便一辈子再也没有娶过亲。

原来那天晚上陈妈妈下了楼来,把杨北当的事和老杨头说了,并表示如果老杨头能收养他,那他们之间也算互相有个伴。老杨头自然是愿意的。有个伴陪陪自己不说,到老了还有个人来传承香火。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老杨头便高兴地答应了。

陈妈妈说到,“这孩子还没有名字,杨老师麻烦您给帮忙取个名字”。老杨头答道“好,好!不过容我好好想想”。陈妈妈说到“那我们不打搅您了,改天我在来看您和这孩子”。

老杨头答到“好”,然后又继续说到“我准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我先带他好好洗洗去,在给他换上”。说完便转身带着杨北当往屋里走去。

杨北当什么也没说,只是扭头看着陈文文和陈妈妈。而看着被老杨头带走的杨北当,陈文文也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懂事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只是对着杨北当喊到“我就住在楼上。你以后上来找我玩一敲门我就能听见”。

进屋后老杨头给杨北当洗完澡,换好衣服后,便思索着对杨北当说到“我姓杨,以后啊,你就是我孙子了,那你自然也得姓杨!我在给你取个名叫北当,你看好不好”?

杨北当和老杨头在一起过了两天,杨北当想着陈文文和陈妈妈。一直一言不发。老杨头为了哄他笑。拿出两颗准备好的糖果,对着杨北当道“你要是叫我一声爷爷,这两颗糖就是你的,好不好”?

杨北当看着老杨头手里的糖果,开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老杨头看到杨北当笑了,继续说到“爷爷这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这就给你拿去”。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屋,翻找起来。

可等他出来后屋里却不见了杨北当的人影。老杨头屋里屋外全找遍了也仍然不见!

这两天陈妈妈在心里也挂念着杨北当,心里想着“不知道他和老杨头相处的怎么样?自己应该去看看他们”她就这么想着想着。

忽然被几声轻微的拍门声打断。这声音轻轻的,没有节奏,只是“噗,噗”的敲着门。

陈文文看着妈妈,妈妈点着头。这是陈文文和妈妈的交流方式。陈文文在问“可以开门吗”?陈妈妈点点头,答道“可以”。看到妈妈答应后,陈文文跑着来到门前,推开了房门。

推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杨北当。原来杨北当在老杨头进屋的空隙。飞奔着上了楼。来到陈文文和陈妈妈家门前,敲响了门。

门打开后。杨北当把自己的小手伸到陈文文面前,松开握紧的拳头,露出两颗糖果。

陈文文接过杨北当手里的糖果,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嘛?杨爷爷呢”?杨北当不接陈文文的话。自顾自地说到“我叫杨北当”

陈文文说到“杨北当!好听,和杨爷爷一个姓”说着又把杨北当给她的糖果还了一个给他。说到“我们一人一个”。

陈妈妈看着说话的杨北当和他一身干净漂亮的衣裳,还有开始有些红润的脸,也是放下心来。

陈妈妈想到“我原本以为他不会说话,现在看来是多余的担心了,”

杨北当和陈文文分开两天,再见时就好像两个阔别多年的老朋友,那么的幸福,那么的欣慰。两人有了说不完的话,即使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忽然,两个孩子的声音被一个有些焦急的有些粗喘的声音盖过,那个声音问道“看见北当了嘛?看见我孙子了嘛?”来人正是着急寻找杨北当的老杨头。

老杨头进屋后,不等把气喘匀乎了,又焦急的问道“看见我孙子了嘛?”

老杨头进屋后只顾着焦急的发问,也不留心杨北当就在自己脚下。

焦急的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小手抱住,他低头一看,正是杨北当。杨北当也抬头看着他。还不等老杨头说话。

杨北当便喊到“爷爷…………”

就这么平淡而幸福的过着。一转眼,十五年过去了。杨北当陈文文这对青梅竹马也长大成人。

陈妈妈的脸上多了一些皱纹。

而老杨头在五年前就已去世!

杨北当在思念和伤痛爷爷去世的那些日子里,好在有文文陪着他,有陈妈妈像妈妈一样照顾他。他也不在叫陈妈妈阿姨,而是叫陈妈妈。

杨北当和陈文文从相识到相恋,从相恋到相依为命。这也走就是十五年。如今他们各自学业有成。二人梦想多年的婚姻的殿堂就快实现了。

今天本是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情人节,杨北当准备好在这一天向陈文文求婚。

从八岁的陈文文送馒头相识,到十九岁的杨北当陈文文互倾情愫定余生。这十五年来的一幕幕在今天的杨北当脑里来回滚动。

杨北当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路人,高兴的,悲伤的,争吵的,相互安慰的。互诉衷肠的。相爱的!还有为了生活奔波的。

看着他们,杨北当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和陈文文。他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笑容。

就快到了和陈文文约定的见面时刻。杨北当早已来到这里等候。他要在晚上12点,月亮最圆的时候,牛郎织女相会的时刻。在牛郎织女的见证下,向陈文文求婚。

可就在这时,杨北当忽感肚中一阵绞痛。这绞痛疼来的剧烈,来的突然!险些让他摔倒在地。他勉力支撑自己站立着。可还是疼的捂着肚子。

他终于还是疼的摔倒在地,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医生抬上担架,送到救护车上,在医生的救助下恢复了一些清醒。

恢复一些清醒后的他听见车外有人在喊“北当哥哥,北当哥哥”。“是文文,”杨北当知道一定是陈文文来了。这不是幻觉,她的声音自己是不会听错的。

他奋力的抬起头看向窗外。正是陈文文在哭着叫喊自己!陈文文一边追着,一边喊着!直到摔倒仍然向着杨北当离开的方向大喊“北当哥哥,北当哥哥”。陈文文知道,杨北当身体如果不是特别的坏!他一定会在这重要的时刻,在这里等着自己。

看着窗外追赶自己的陈文文。听着她哭泣的喊声。杨北当拼命的张开嘴,多想说一句别追了,危险!

可是任他怎样努力,也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看着车外越来越远的陈文文,听着越来越弱的哭喊声。杨北当开始陷入昏迷。而等到眼中再也看不到陈文文的影子。耳中在也听不到陈文文的声音。他才彻底昏迷,没了意识。

陈文文追赶着杨北当的救护车,来到医院,刚进医院大门就喊道“北当哥哥,北当哥哥”。

杨北当病情危急,救护车把他送到附近的一家医院。

陈文文到达医院时,杨北当已经被推进了医院四楼的抢救室。

陈文文着急的按着通向抢救室的电梯。可这时候的电梯仿佛在和她开着玩笑一样!迟迟也等不来。

她急忙转向旁边的步梯,拼命的向上跑着!昏暗的楼道里一时之间传来了陈文文急促的脚步声。“噗噗噗”的!一声声向外传着!

飞奔的陈文文来到楼梯的转角时,一个黑影一闪而出,朝着陈文文就是一记重棍!

陈文文应声到地,没了气息。

而抢救过后的杨北当在昏迷中醒来,他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想到了陈文文。可眼前却不见他的身影,他连忙大喊到“文文,文文。”医生告诉他,他在医院已经待了一晚上。而一整晚都是他一个人在医院。

杨北当心想,“自己昏迷之前明明看看到文文正在追赶自己,她现应该早到医院了才对”。杨北当感到有些不对。他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下了病床来就要去找陈文文。

医生拦着下床的杨北当说到,“你的情况不太好,你还是好好躺着,让你的家属先过来吧”!

杨北当说道“医生,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好了”。医生却重复道“还是让你的家属先过来吧”。

杨北当见医生不肯说,自己又着急去找陈文文,就不再问,起身下了床便向门外走去。医生又拦着他,说道“好吧!反正你自己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我就告诉你吧。”

医生正了正脸色,继续说道“你得的是癌症,肺癌”。

杨北当有些不敢相信医生的话,“我?癌症,我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得癌症?”。

说完这些的杨北当有些惊恐有些疑惑的看着医生。脸上的表情好像再说“你搞错了吧?”。可时间过了一会,见医生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这时杨北当吓得连连后退。他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如何面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文文,如何面对陈妈妈。又该这么告诉她们?

想到这些,杨北当心如死灰。内心萌生了一种声音。“反正都是死,还不如现在死了干脆”。

杨北当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看穿了的医生上前去安慰他,并说道“虽说是癌症,病情也不容乐观,但也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如果……。”

可还不等医生说完,脑袋一片混乱的杨北当便夺门而出。出了门来,一片混乱的他也完全不知道医院发生的一切!

他像了失了魂一样,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得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来到了哪里。

忽然他的耳中断断续续听到一些熟悉的词语,“医院,陈文文,死亡!”

“陈文文!”

听到陈文文这个名字,杨北当猛然惊醒,被陈文文三个字带回了现实。

他自言自语道“文文,文文在哪?”

他寻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街道的屏幕上正播报着一条新闻

“昨晚我市常春藤医院发生一起恶意伤害事件,事件导致被害人陈文文当场死亡。被害人陈文文个人信息为:女,23岁。

对于这起恶意伤害事件是否属于谋杀?警方称暂时没有更多线索,现正向全市市民公开征集相关线索,知情的市民请拨打付警官电话xxxxxxxxxxx,高警官电话xxxxxxxxxx。”

杨北当听到陈文文的死讯,急火攻心。当场大叫几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不断大喊着陈文文的名字!

人生就是如此!有时候离别来的就是如此突然,突然得甚至来不及说再见!

一切来得突然,他不知道该这么去面对,这么去面对文文的死?这么去面对陈妈妈?这么去面对现在发生的一切!他只能不告而别。糊里糊涂又开始流浪。

他一路向北,历经三月,浑浑噩噩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北疆。

他在逃避,逃避陈文文的死,逃避无法去面对的陈妈妈。他无法想象一下将要失去两个孩子的陈妈妈会怎么样?

他只能离开滨江城,不停的走。不停的走这也许是他不见陈妈妈,不见自己的最好的办法!他一路向北,来到北疆省,他又继续走,来到一个小村庄。天快黑了,他看不清向前走的路,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过了夜。

天快亮时,杨北当从路边的草堆里爬了起来,望了望脚下,迈开步子继续走。可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拉着他的袖子往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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