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救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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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王贵上吊的消息,楚姒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烟雪姨娘。

“绿芽绿檀跟我去烟雪姨娘的院子,小福儿再去打探一下,第一个发现王贵上吊的人是谁。”楚姒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小福儿虽不知这事跟楚姒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听话的立马出去打探了。

到了烟雪姨娘的院子,楚姒先让她贴身的嬷嬷死守着院子,不管想什么法子,不管谁来,都不见,特别是楚秉松和秦雪。

烟雪已经快哭得瘫倒在床上,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见到楚姒过来眼神才动了动。

“绿檀,你去门口守着,如果有人偷听,立刻来报。”

绿檀应声出去,绿芽忙交代伺候的丫环打了热水来,替烟雪姨娘擦了脸,给她倒了热茶,才把房间里的丫环都打发了出去。

半晌,她似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凄楚的看着楚姒:“我与他青梅竹马,本就害他屈才来了府里耗了这么多年,如今又害他丢了性命。”

“王贵是因你而死?”楚姒有些意外。

烟雪不明就里:“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老爷发现了我跟他的事情,所以才逼他”

楚姒看着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姨娘,微微摇头,在她身旁的暖榻坐下:“我思来想去,王贵之死有几种可能,一,他做了人的替罪羊。”楚姒将今日一早楚其泰酒醉发狂的事说了,又道:“我让人打听了,酒是从王贵那儿拿的,很有可能有人想害楚其泰和我,然后让王贵背了黑锅。”

楚姒说完,见她不说话,又道:“另一种可能,便是牵扯上了你,有人知道了你跟王贵之间的关系,想借楚其泰害了我,然后由王贵之死牵扯出你,一石二鸟。”

“王贵死了怎么就能牵扯出我?”烟雪姨娘心有不甘。

“若是现在来的不是我,而是父亲或母亲,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烟雪姨娘心里一个咯噔,她一定不会再掩藏,然后她也只能得一个死字。

“你要想想,你若是死了,王贵的仇还有谁能来报?”楚姒又道。

烟雪心中悲愤不已,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楚姒瞧她这般,微微松了口气,她这是想通了,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能成为自己在这府里最大的助力。不过她最担心的不是秦雪自导自演了这出戏想一石二鸟,她最害怕的,是秦雪也被人设计在内。若是叫秦雪打杀了烟雪姨娘,楚秉松定然不会轻饶,那便是一石三鸟。

不多久,绿檀便来回禀,说方才院外有人偷听,她偷偷跟了一段,发现人竟然去了秦雪的如意苑。

“是秦雪害了王贵对不对!”烟雪哑着嗓子,双手死死的绞着手帕。

绿檀皱眉看向楚姒,楚姒示意她继续出去盯着:“不多久秦雪便会过来,我不便久留,但姨娘要记住,父亲如今可是更偏疼你一些,而且祖母今儿也透露了,若是楚其泰实在无能,不要这嫡孙也罢。”

楚姒的话点到即止,烟雪惊愕的看她,瞬间明白过来,起身朝楚姒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大小姐点拨。”

楚姒淡淡笑笑。便带着人离开了。

如今竟是秦雪过来,那这府里还隐藏着一只黑手,一只能操控除了自己和老夫人以外所有人的黑手,她要尽快揪出来才行。

回到逐锦阁,小福儿也早就在等着了,正想说话便被楚姒拦住。

春枝从房间里出来,忙递了暖手炉子给她:“大小姐这是去哪儿了,外头冻得紧,这几日大公子回来后又乱,您出门可得小心些。”

楚姒笑着点点头:“老夫人可好些了?”

春枝微微张着嘴望着楚姒,后又低下了头,小姐这话像是在问荣华院的丫头:“奴婢听荣华院的丫头说,只是气急攻心,休息下就好了。”

“那就好。”楚姒神色淡淡,进了房间后便倚在榻上看书,小福儿憋得不停地抬眼看楚姒,每次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下了。

绿芽搬着小杌子坐在一旁绣手帕,绿檀无聊又坐不住,楚姒干脆让她在院子里四处转转,但不许出门。

春枝看着屋里几人的情况,心下也明白楚姒是在防着自己,低垂下眉眼:“姑娘,奴婢去看看交代给您做的衣裳做好了没。”

“嗯。”楚姒淡淡应了声,待她走了小福儿才上前噼里啪啦说了起来,说完便长长的呼了口气:“真是憋死我了。”

绿芽笑了笑,楚姒道:“你说去跟着楚其泰前后脚去王贵院儿里的是个面生的丫环?”

“嗯。”小福儿点头:“我去问了,恰好有个嬷嬷说刚巧找王贵看看病,所以见着了,但是她只说那丫环好似跟王贵认识,寻常不曾见过。”

楚姒听到这里,脑子里开始回想丞相府不怎么出面的姨娘们,可前世除了楚蓁蓁几人,其他人几乎仍旧默默无闻,这只黑手到底是谁?

楚姒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便听到有人说烟雪姨娘的烟雨院出事了。

楚秉松匆匆赶到烟雨院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抬手扇秦雪。

“我让你打理后院。不是让你处置我的女人!”楚秉松看着只着一身单薄衣裳嘴角还有血的烟雪,面色铁青,亲自弯腰扶起。

秦雪被呵斥的也有些恼了:“老爷竟为了一个贱婢,屡次责骂于我,难道老爷想宠妾灭妻吗。”

如今秦雪差不多等于失去了国公府这个依傍,楚其泰以往的敬重便少了许多,如今年轻貌美的烟雪和年老色衰的秦雪之间,他自然更偏向前者一些:“你这是在威胁我?”

“妾身哪敢。”秦雪一辈子要强,如今也不得不假装软了语气:“只是老爷,您如此对我,让蓁蓁和泰儿心里怎么想,传出去又让别人怎么看待她们这嫡子嫡女。”

烟雪见她提到孩子,低头摸着肚子:“我曾经也有个孩子”

“那就是个贱种!”秦雪脱口而出,楚秉松气得面色铁青:“我敬你端庄贤惠,竟没想到竟说些下贱之词,你的诗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而且烟雪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秦雪脚下发软。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不能怪夫人。”烟雪语气更加哀怜:“只怪烟雪没有福分,这么多年都留不住老爷的孩子。”

她这么一说,倒提醒起楚秉松来,这么多年除了以前的几个孩子,后来便府里的姨娘便一直没生出孩子来,怀孕的不少,可全都意外小产了,他以前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但他养在外头的妾氏却生了个儿子。以前不曾往秦雪身上想,如今倒觉得真是她在动手脚。

想到这里,楚其泰看她的目光更加凶恶了些:“你为嫡母,掌家中中馈,应该做的是替我打理后院,而不是谋害”

“老爷说这样的话,是要妾身去死吗!”秦雪红着眼睛。

楚秉松自然不会要她死,定国府本就与他生了嫌隙,宠妾灭妻这顶帽子扣下来,有心之人直接就能摘了他这顶官帽子。

烟雪小声啜泣着,似乎十分隐忍:“老爷别责怪夫人了,都是烟雪不好,若是烟雪膝下有子,也不至于整日给夫人添堵了。”

听到这话,楚秉松眼前一亮,抬手便道:“外室所生的弘哥儿也七岁了,我明日便派人接到府里来,养在你名下吧。”

秦雪一听,气得全身颤栗,死死捏着丫环的手:“妾身定会好生照料”

“不用你照料,弘哥儿的事一应全由烟雪负责,你不许插手!”楚秉松交代完便扶着烟雪回房间了,秦雪想发怒又不敢发,直气得当晚便郁结在心,连夜请了大夫。

江妈妈将事儿原原本本跟老夫人说了的时候,老夫人神色淡淡:“她也该吃点苦头了,这么多年秉松的后院由着她折腾,她还真当谁也不知道她做的那些腌臜事。”说罢,看了看底下坐着的楚黛儿,褪下手上一只赤金镯子给她:“四丫头,拿去玩儿吧。”

“谢祖母。”楚黛儿上前恭敬行了礼。

楚老夫人笑笑:“也就你还知道没事儿的时候来寻我说说话。”

“是孙女不孝,以前总觉得身份卑微,不敢来打搅祖母。”楚黛儿的头越发低了。

瞧着身形纤弱的她,老夫人生出几分爱怜:“你跟你大姐姐真像,都是瘦瘦小小的,不过她的锐气比你足些。”说完,招了招手让她近前来。

楚黛儿往前,挨着她坐下,柔声道:“大姐姐是吃过苦头的,若是锐气不足,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的欺负。”

“你是个心里明白的,明儿跟着你大姐姐好生转转,多结识些小姐,以后闺中也好多几个说话的。”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

楚黛儿想开口说什么,半晌又咽下了,只应了是。

老夫人留她吃了晚饭才走,老夫人叫了江妈妈扶着去房间,躺到了床上才叹了口气:“四丫头说是寄养在了嫡母名下,怎的一应物件还是庶女的份例?”

江妈妈站在一侧:“您还不明白,大夫人只心疼自己一双嫡子嫡女,哪里肯空了多的心思给别人,就是大小姐那逐锦阁也”江妈妈说了一半便停下:“四小姐自小无母亲倚靠,又没个娘家亲戚扶持,唯一从小陪着的丫环桔叶前阵子也落水没了,她性子柔,不肯多说半句,大夫人自然也就不管了。”

“现在好像是二丫头放了个丫环在她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幽幽道:“春草我瞧着对大丫头怨气太重,收了回来,却不是是好是坏,且看看明日吧。”

江妈妈笑着躬身:“还是老夫人周到。”

“你尽说些好听话,我若是周到,便也不会一直对府里的事不管不问任由秦雪糟蹋了。”说罢,顿了顿:“你去如意苑传个话。就说即是嫡女,便要同等对待,让她给四丫头换了院儿,再把一应的物件都补全。”

江妈妈有些担心:“这样说,大夫人怕是受不住”

“她早该知道后果。”老夫人不愿再多说,只闭上了眼睛。

江妈妈不敢让丫环去传话,亲自去了趟如意苑,直叫秦雪气得瞪着眼睛喊不出话。

楚姒听到小福儿绘声绘色的描述场景,就好似自己亲眼所见一般,无奈笑着:“好了,今儿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春枝站在一旁,想说什么,几次开口都被绿檀给截断,最后只得无奈退下了。

楚姒躺在床上,想到大半夜却如何也想不通楚黛儿为何如此心急,她忍了十几年也不见动静,怎的偏在这风口浪尖要证明自己的嫡女身份。

既想不通。楚姒便不想了,左右这马脚迟早会露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春枝便过来替楚姒收拾了,穿上老夫人特意送来的浅紫色广袖交领长裙,替她梳了个精致的发髻,再缀上簪子步摇,瞧着竟有股富贵雍容的气质。

春枝正惊愕着,楚姒自己已经把头上的簪子都取了下来,只留了一只嵌紫色水晶的步摇:“素淡些便好。”楚姒垂眼掩饰住几欲喷薄而出的杀意,低声道,方才她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竟好似看到了前世的楚贵妃一般,她不想也不要回到前世!

春枝回过神来,拿出妆奁匣子里的紫玉玉佩:“姑娘配这个可好?”这玉佩底下绿芽用月牙白的丝涤打了流苏络子,与这身衣裙正配。

楚姒接过,脑海里却回想起某人的话,便又如烫手的山芋般丢回了盒子里,捡了块普通的白玉挂上。

一早白雪就亲自在外候着了:“大小姐,老夫人已经在前院等着了。”

“祖母这么早。”楚姒笑着。跟白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到了前院。

楚黛儿早就到了,一身藕色长裙,脚上是同色的靴子,站在那儿如亭亭玉立的荷花一般,配上她那双满是柔情的眸子,真叫人怜惜。

“大姐姐。”楚黛儿上前行了礼。

楚姒反应如常,似不知道其他事一般。

老夫人看了看楚姒身后的丫环,一个是常跟着的绿芽,一个便是她院儿里的春枝。

楚蓁蓁和楚其泰姗姗来迟,楚其泰因为昨天的事不太敢看老夫人,楚蓁蓁也红着眼睛,看了眼楚黛儿,咬咬牙没说话,楚秀秀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时候竟差点跌了跟头,看得老夫人越发的叹气。

上马车的时候,楚蓁蓁直接道:“我想跟四妹妹坐一辆马车。”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楚秀秀便和楚姒坐一起,楚其泰本想跟着楚蓁蓁一起坐马车,结果直接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马车上,楚秀秀各种坐立不安,小动作不断,楚姒只安心合着眼睛,对于这个没脑子的三妹妹,她着实无心多言。

马车穿过热闹的市集,楚姒听着这慢慢的烟火气,抬手微微掀开了帘子,却不期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那眼睛如利刃一般让她紧紧皱了下眉头便赶忙放下了帘子,怎么会这么巧碰上八皇子。

“怎么了?”楚秀秀惊讶的看着她。

“没事。”楚姒淡淡应付过去,可楚秀秀却以为有鬼,忙上前掀起帘子,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多久,马车在严府正门停下,各家小姐早已经是到了,楚老夫人直接领了楚蓁蓁和楚秀秀一起去见严夫人,而楚姒和楚黛儿便往女眷们吟诗赏花的吟画院而去。

这京城最怕的就是冬天三月,各家各府都要办诗会花会,说是大家聚聚,实则是各家夫人替儿子女儿相看合意的人家,若是在这样的聚会上拿了彩头的公子小姐,那家里的门槛怕都要被踩断。

严府的后院很大,隔着一个湖泊便是松露亭,那里是各家公子们比文斗诗的地方,两处隔湖相望,虽双方不能看清面容,但窈窕身姿却可窥见几分,若是声音再大些,说话声也能听清,楚姒看着各家小姐们都三五成群的说着话,想了想,让严府的丫环退下了:“前面好似有处亭子,妹妹可要去坐坐?”

楚黛儿抬眼看她:“那里好似没什么人。祖母交代了”

楚姒明白她的意思:“等到上面,取了笔墨写了诗送下来,四妹妹若是拿了彩头,我们再下来吧。”

楚黛儿微微颔首,二人便寻了路上了那凉亭。

凉亭里有人伺候茶水,且地势较高,她们可以瞧见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却不容易瞧见她们。

“大姐姐似乎不愿意入八皇子府?”楚黛儿终于开口。

楚姒笑笑:“是我外祖家无依仗,入不了八皇子府。”

假山后的人听到这话,眼神微微一动,她难道愿意入自己的府里吗?

楚黛儿轻笑:“大姐姐聪慧知礼,又生的好看,怎就入不得八皇子府?而且你与杨家那好歹也是血缘嫡亲的关系,我才是娘家无依仗,如今虽祖母疼惜,给我明了嫡女的身份,但皇家我却是不敢奢望的。”那日的一袭白衣儒雅公子在她脑海中不断出现,他家中只有父亲母亲。又有只娶一妻的传统,还是侯府,是最理想不过的人家,况且他人还那般好

见楚黛儿出了神,楚姒只当是她有意八皇子。假山后的人正要出来,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楚姒想躲都是来不及了。

“呀,这哪儿来的小姐姐,怎生的这般好看。”一袭浅蓝色衣裙的少女几乎是跳着过来的,抓着楚姒的手便不放了。

楚姒看她,回忆起来,她便是云尚书府跟着和离的母亲搬回严府的嫡女云颂伊,前世她被严大人嫁给大皇子做侧妃以表忠心,严大人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后,她也被大皇子赶出了府,听说流离破庙上吊自尽。

“姐姐,你叫什么名儿,以前怎生没见过你?”云颂月脆声道。

楚姒莞尔:“楚家楚姒。这是我四妹妹楚黛儿。”

云颂伊看了眼楚黛儿,圆圆的眼睛一弯:“竟也是个如天仙儿般的人,真不知楚大人怎么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说罢,似想起什么,忙抬头招呼:“堂哥,还不跟两位小姐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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