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以子之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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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楚老夫人的突然到来,白氏面色尴尬了一下,她虽有手段,但在楚老夫人面前却总觉气场不足。

“原来是楚老夫人”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老夫人直接越过白氏,坐在了首座上朝着楚姒招手:“姒儿过来。”

楚姒几步上前立在老夫人身侧,白氏也转过身来,隐隐有些怒气:“老夫人都特意赶到山上来看我和翡儿了,我自然也该来看看我的外孙女”

“蓁蓁在西厢房,你要看就现在去吧。”老夫人道。

“你----!”白氏被这番抢白,脸色愈发不好看了,干脆垂下并在身前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木屋里发生了什么,老夫人,这儿是寺庙,菩萨的眼睛可都睁着呢,现世报来的真是太快。”

老夫人忍下心头的怒气,看着白氏嚣张的样子,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定国公膝下儿子众多,虽都是斗鸡走狗之辈,却没有一个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等定国公一走,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做你威武的国公夫人?”

白氏咬牙,这也是她心里的痛处,她跟着定国公这么多年,就想生个儿子,可是自生了秦翡之后,便连怀孕的迹象都没有了。

“不劳老夫人费心。”白氏见今日是问不出个什么了,淡淡说完,看了眼低头站在老夫人身侧的楚姒,神色冷淡的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了,老夫人才松了口气,却是疲乏的不知说什么。

“姒儿,昨晚你们真是跟焦家公子和云家小公子进去的?”老夫人忽然问道。

楚姒看着她强打精神的样子,微微颔首:“不知他们怎么也会这么巧到了梅林。”

老夫人似泄了气一般,摆摆手:“罢了,这件事从此以后你就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楚姒点头,老夫人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蓁蓁这孩子太鲁莽了。”

只是一句‘鲁莽’么,楚姒心里发笑,老夫人分明知道她是要拿这法子来害自己,如今却只是一句‘鲁莽’带过,这还真是她的好祖母啊。

正在老夫人想说说八皇子之事时,白雪忽然神色紧张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夫人,二小姐上吊了。”

“什么!”老夫人气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虚弱不堪:“人呢,救下来没?”

白雪颔首:“救下来了,奴婢让人拦着定国公夫人,现在怕是要您过去才行。”

老夫人是恨铁不成钢,她如今自尽,不就是跟人承认了小木屋之事了,这个蠢货!蠢货!

老夫人的手气得直发抖,看了眼站在一侧神色平静的楚姒。面色紧了紧:“大丫头是个好的,可别跟你二妹妹一样。”

老夫人意有所指,楚姒自然明白,屈膝行了礼:“姒儿明白。”

见楚姒并不再掩饰自己的聪慧,老夫人心中对她的不可把控感越来越明显,但她现在表现偏的又十分乖顺。

老夫人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楚姒抬头,看着匆匆忙忙似乎都老了好几岁的老夫人,嘴角淡淡扬起,这好戏才刚刚开演,你们可要撑住才好啊,不然前世那钝刀割肉之痛,你们如何能体会得到。

绿檀从外面进来,朝楚姒点点头。楚姒倒有些意外,引了她进里间,才到里间绿檀便狂灌了一盏茶:“太凶残了,那哪里是逼人自杀。分明就是强行把莺儿往那白布上挂呢。”

楚姒神色淡淡:“然后呢。”

“然后?”绿檀嘿嘿的笑笑:“她们把人挂上之后就离开了,我进去把人弄下来,居然还有一口气。我把来意跟她说了,然后封了她的穴,再把不远处的花架推翻了,然后外面的人进来看到落在地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上前一探鼻息,又觉得她死了。所以她们就当莺儿是死前挣扎着掉下来的,然后拿着草席一卷,把人扔到后山了,最后我就把她穴给她解了,让她走了。”

楚姒微微颔首,绿檀叹了口气:“小姐,你说莺儿这么坏个丫头,你怎么不让她死了算了,发这善心做什么。”

楚姒淡淡勾起嘴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说是矛折损还是盾折损?”

“不知道。”绿檀天真的摇头。

楚姒笑着看她:“不管是矛还是盾,只要折损的不是我不就好了。”

绿檀眼睛一亮,满眼崇拜的看着楚姒:“厉害呀。”

楚姒微微摇头:“不过是利用人心罢了,若楚蓁蓁但凡对莺儿好一些,若莺儿但凡善良一些,都不会发生我说的情况,且等着吧。”楚姒一低头,看到手腕上的镯子,微微皱眉。他这段时间好似匆忙的很,难不成安平侯府或八皇子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安平侯府素来不问朝事,安平侯和夫人又是极淡薄潇洒的人,应该不会有事,至于八皇子府,若是有事的话赵煊逸也不会整日在这寒山寺呆着了,那么还能有什么事呢?

楚姒想了半天也想不透,转眼便听到绿芽带来的消息:“小姐,西厢房那边闹开了。”

“怎么个闹开法。”绿檀扭头问道。

绿芽将手里拿来的糕点放下,挨着暖榻坐下,神秘兮兮的笑道:“二小姐把国公夫人给咬了。”

楚姒兴味的微微偏头,而西厢房这里,白氏看着留下深深牙印的手,恨不得杀了楚蓁蓁:“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咬人!”

楚蓁蓁也恼着:“外祖母特意过来要逼死蓁蓁,蓁蓁能有什么法子!”楚蓁蓁一派楚楚可怜,看了一眼一旁的楚老夫人,在知道莺儿成了替死鬼后,她便心安理得了,之前闹着要自杀,也不过是怕老夫人责备,干脆来的苦肉计罢了。

白氏见她这般,有刺儿也没法挑:“你做了这等下贱事,现在死那也是全了丞相府的名声。”

“外祖母把话说明白了,我怎么就做下贱事了。”楚蓁蓁半撑着身子坐在床上。红着眼睛盯着白氏:“若是外祖母今儿说不出个明白话,拿不出证据来,那我便要去找逍遥王讨要公道了。”

“少拿逍遥王压我,等我查出是谁跟你干了那事儿,你就演不下去了。”白氏针锋相对。

楚老夫人好容易缓过一口气,不管这里的事儿,直接跟白雪道:“扶我去找定国公,我倒要问问,这一家人怎么就要争得这么难堪,这里的事儿传出去,丢得看是我楚家的脸面,还是定国公府的脸面!”楚老夫人说着就要往外面去。

白氏咬牙,定国公脑子糊涂,且耳根子极软,让楚老夫人过去说一通,吃亏的是自己。

“老夫人,我这不也是为了楚府考虑么。”白氏迅速换了张脸。

老夫人哼了一声:“那就请国公夫人不要再造谣生事,不然我老婆子定不善罢甘休!”

白氏听着楚老夫人明里暗里的威胁,咬牙:“老夫人,我好歹也是国公夫人,你不过区区丞相之母,这是你跟我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楚老夫人被她这话气得笑起来:“既如此,那我就去找定国公这个老亲家好好问问,跟要污蔑我丞相府的国公夫人说话,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白氏狠狠盯着老夫人,又看了眼似乎还在发笑的楚蓁蓁,扭头便带着人离开了。

待白氏真的出了院子,楚老夫人才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楚蓁蓁不敢说话,想悄悄躺下却听得老夫人一声厉喝:“还不给我跪下!”

“祖母”

“不要跟我狡辩!”老夫人看着楚蓁蓁,瞥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只恨不得打她两巴掌才好:“你如此不知廉耻,早就该让你自尽以谢罪!”

楚蓁蓁知道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外衣也没穿,只着里衣光着脚便跪在了老夫人跟前:“是蓁蓁的错,祖母打我骂我都可以,若是祖母觉得只有蓁蓁一死才能谢罪,蓁蓁愿意”

“好了。”老夫人冷淡的瞥着她:“我若是要你死,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了。”顿了顿,看见她煞白的小脸,道:“此次回去,这事儿你谁也不许说,只说是你的婢女与人私通,已经打杀了,知道吗?”

“蓁蓁知道了。”楚蓁蓁忙道,说罢,又犹豫的看着老夫人:“可那两人”她知道是谁侮辱了她,就是焦思邈和云康那两个畜生。

老夫人面色黑沉:“他们今天一早已经下山了,等我们的消息一放出去,他们应该不会乱说,不过这二人”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往后不许再对楚姒下手,听到了吗。”

楚蓁蓁咬牙:“祖母,这件事就是楚姒她”

“你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楚老夫人站起身来:“回去也告诉你母亲,不许再打楚姒的主意,否则,后果自负。”她们在楚姒身上做的小动作,哪一个成功了?不都是成倍的返回到了自己身上,只是不知楚姒知不知道她母亲之死,若是知道了

老夫人不敢再多想,瞥了眼楚蓁蓁:“明儿我会让春草来你身边伺候,如今你就给我好好留在山上吃斋念佛,寻常不许出院子半步!”

“祖母”

老夫人已经懒得再理楚蓁蓁,提步走了出去,仔细吩咐了外面的婆子,不许楚蓁蓁再踏出院子一步,吃斋念佛就在自己厢房里进行。

听到外面老夫人的吩咐,楚蓁蓁只恨得咬牙切齿,但想起楚姒和昨晚屈辱之事,更是恨得两眼发红。却丝毫不想这事儿若是发生在了楚姒身上会怎么样。

听到老夫人的惩罚,楚姒倒没再多想,只让绿檀去外面盯着,不过一整个白天都不见逍遥王上山。

老夫人晚上直接在佛堂跪了一个晚上,白氏则带着秦翡下山去了。

秦雪在府里听到定国公府传来的消息时,面色沉了沉:“父亲重病,要我去榻前伺候?”

来人颔首:“夫人若是不愿意去,小的这就去回禀国公爷。”

“等等。”秦雪将人拦住,若定国公真的大病倒还好,他一死,自己那个无用的哥哥就可以承爵,虽然他一天到晚只知道斗鸡走狗,但好在不是白氏肚子里的种,定然会向着自己些,到时候不怕定国公府不听自己的。

这般一想,秦雪神色轻松了不少:“你去外面等我,我随后便来。”

“是。”

见小厮离开。秦雪立刻让人收拾了随行的衣裳,跟楚秉松说过以后便上了回定国公府的马车。

秦雪一路都计划的很好,可到了定国公府才知自己被算计了,但已经迟了。

白氏刚刚回府,秦翡还没醒,她现在看秦雪只恨不得吃了她才好:“你看起来挺高兴的,难道是知道自己将有两个女婿而高兴?”

秦雪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白氏见自己占了上风,不屑的看着秦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这儿先恭喜楚夫人喜得佳婿了。”说罢便带着一大帮人悠悠走进去了。

秦雪满头雾水,但想想只要定国公一死自己就不用再看见白氏这颗眼中钉了,便扭头去了定国公府,哪知才到守在门口的人便将她拦下了。

“原来是大小姐回府了。”老早就守在门口的婆子笑道。

秦雪冷冷看她:“让开,我要见我父亲。”

婆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大小姐莫急,老爷吩咐了,他现在在休息,谁也不许打搅,您若是来了。便先在门口候着,等他醒了就可以立刻进去休息了。”

“这真是父亲说的?”秦雪不信的看着她,自己好歹也是丞相夫人,父亲就是看在丞相府的面上也不会如此为难自己。

婆子轻笑:“奴婢只是个下人,怎么敢做欺上瞒下的事儿。大小姐就在这儿候着吧,等老爷一醒,奴婢就来叫您。”说罢便转头进了房间,丝毫不再理秦雪。

秦雪气得咬牙切齿,如今天上雪儿虽然停了,可是北风呼啸,直往人脖子里钻,她手里揣着的暖炉也开始慢慢变凉了。

“夫人,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一旁的婆子劝道。

秦雪到现在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下了狠心,冷冷一笑:“白氏想用这招对付我,我就让她好好看看,这么对付我的后果是什么。”

秦雪一直等到快天明。秦昊知道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下,赶忙让人请了秦雪进来。

秦雪走动的时候,腿早就没了知觉,让婆子捂了好久才能勉强挪进房子里。

秦雪进屋,第一句问的就是秦昊的身体情况:“父亲身体可好些了?”

秦昊一听,心中颇有些感动,寻常娇生惯养的秦雪,如今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夜,进来第一句话不是埋怨和发怒,而是关心自己,这便是换做白氏也是做不到的。

“父亲身体好了许多了,雪儿,我竟不知婆子让你在外头站了一晚。”秦昊道。

秦雪冻得发青的面色还没回府过来,眼中却已是盈满泪水:“只要父亲没事,女儿就是再站两天也没关系。”

看着如此孝顺的秦雪,秦昊心里很是舒坦,只见秦雪又道:“我从家中带了两支皇上曾赏下的灵芝,父亲看看可能入药?”

秦昊最不差的就是钱,自然不会在意这等物件,但楚府已经是穷得连一万五千两都拿不出来了,如今她还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了过来,可见其诚心。秦昊心头又舒坦了些:“你也乏了,先去休息吧,我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

秦雪见秦昊如此,知道自己的苦肉计是成功了,但还是要防止白氏巧舌如簧,秦雪起身便跪在了秦昊面前,把姿态放到最低:“父亲,方才在门口与母亲生了些争执,还请父亲责罚。”

秦昊微微一怔,忙起身将她扶起:“如何会起争执?”

“母亲她”秦雪微微有些更咽:“母亲说我跟大哥都是无人管教的,大哥成日在外无人管教,我又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活该被父亲嫌弃。她还说等将来她生出了儿子,这世子之位也是她的。”

秦雪好歹已经为人母了,年岁也不小了,如今这一哭,叫秦昊看得愧疚连连:“她白氏早就生不出东西了,哪里还能生儿子,而且长幼有序,这世子之位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秦昊信誓旦旦,但秦雪却知道,若是白氏生了儿子,这世子之位只怕早就被白氏拿走了。

“父亲也不要怪她,她也是不懂这簪缨世家的规矩。”秦雪道。

秦昊皱皱眉,想起白氏低贱的出身,面色沉了些:“当初要不是她花言巧语,我也不会扶了她做正妻,怪我糊涂。”

“父亲是心太善了,如何能怪您。”秦雪的气色恢复了些。在外人面前一向端庄稳重的她如今竟似小女儿般哭泣,加之她方才表现出的孝心和放低的姿态,叫秦昊心里一百个舒坦。

“哎,你放心,这府里只有你跟你大哥是我的嫡出子女,谁也耐不得你们何。”秦昊忽又想起那腰牌之事,狐疑的看向秦雪:“雪儿,你的腰牌这几日可带在身边?”

秦雪不知秦昊问此是为何,摇头道:“玉牌丢了好几日了,未曾寻着,不知是那个下人偷走了。”

秦昊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吩咐秦雪下去休息。

等秦雪知道玉牌落在寒山寺的刺杀现场时,才吓出一身冷汗。

“夫人,您说这事儿是谁在暗中做怪?”一旁婆子问道。

秦雪边往回走边冷哼道:“还能有谁,要么就是我身边出了内鬼,把我的玉牌偷去给了白氏。让她自导自演了一出好让父亲彻底把我赶出定国公府。”秦雪想起糊涂的定国公,讽刺一笑:“如果不是白氏自导自演,那就是那些去刺杀的人,故意把脏水泼在我身上,想让我背了这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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