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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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打算走大门,老式居民楼每一层外面都有防水台和消防楼梯。程蒙打开窗户,将书包挂在了油乎乎的陈旧的消防楼梯上,猫下腰,从窗户钻出去,两脚踩在刚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防水台上,俯身取下挂在前方的书包。

程然真的慌了,防水台下面有台阶,这么下去不算危险,她以前偷偷跑出去找朋友玩也这么干过,但她从没有哪次走时带上了这么多的东西,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程然趴在窗户上,两手紧紧地抓着窗框,她眼圈红了,带着哭腔个对程蒙哀求道:“程蒙,你,你别这样啊。”

程蒙置若罔闻,她将一脚踩上防水台下的台阶,稳住了身体,然后再将另一只脚移了过去,到了最后一阶的时候,她跳了下去,连带着将书包背在了后背上。

她抬起了头,站在一楼防水台上仰脸看着程然,“不许告诉妈妈,”她冷冷地说,“不然我告诉她,是你抽烟。”

程然很害怕,她咬着嘴唇,忍了忍,又喊:“那,那你至少告诉我你去哪儿啊!”

程蒙头也不回,背包离开。

时间已经很晚很晚,路上的灯亮了,街上的人少了,只有程蒙一个人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春华路的街口,那一脑门的热,被风吹了个透凉。能去哪儿呢?哪儿也不能去。对于身无分文的少年人来说,离家出走这种听起来很潇洒的事,实际操作起来却跟浪漫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难堪得很。

首先,她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歇歇脚的地点;其次,她没有一笔足够她生活很久的钱;最后,除了会读书写字,她甚至没有一项能够让她赖以谋生的技能。

冬天的晚风呼呼刮在她脸上,张开嘴白色的气息便凝固在嘴边。

程蒙沿着春华街笔直地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两腿像铅球一样酸痛,走到实在走不动,终于破罐子破摔地将背包扔在了脚边,然后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标准地盘起双.腿,坐在了街边。

冷风吹拂下的寂静的深夜里,她开始漫无目标地胡思乱想,她想离家出走后还能上学么?还能高考么?

她思索着明天要不要去学校,她还是想参加高考,明天刘元峰会讲热力学,她这一知识点学得不够好,要再听一下,可杜凤和程国强会不会出现在学校门口堵她,她不想被父母堵到,因为离家出走这种事如果捅到学校去,实在是太丢人。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又开始发胀,忍不住地扑簌簌往外掉眼泪。

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辆黑色名牌车,不需要她叫出那方形车头顶端三三菱形标志的名称是什么,她也能通过崭亮、

流畅的车身,神气的鸣笛声判断,这是一辆价格昂贵的名牌车。

程蒙心底犯怵了,她两手紧紧抓着书包的背带,随时做好车门一开,便掉头就跑的准备。

她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人贩子拐卖花季少女的新闻,现在她一个人,是再好不过的下手目标。

车对着响了一声喇叭,程蒙看清了驾驶座里的人,那是一个微微秃顶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转过头,对车后座的人说话。

程蒙看向后车座,那里坐了一个人,程蒙看不真切,她只看见那道影子向左侧斜了斜,紧接着,后车门开了,俞明川走了下来。

俞明川没有穿校服,他敞着衣扣,松松垮垮地在白色卫衣外套了一件短款藏青色双排羊角扣外套,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底红色对勾的气垫球鞋,短发乌黑,干净利落,露出坚.挺的五官和白润的耳朵。他的身上还是饱满的薄荷海盐味肥皂香,间接夹带着滚烫的热气腾腾的汗气。

“你怎么了?”他冷脸停在程蒙面前。

这个偶然的遇见,没有谁比他更加意外。

他刚刚结束和三班的足球比赛,经过这一场鏖战,这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多巴胺分泌过剩,一时不得安分,赵西丞嚷嚷要吃烧烤,他们在学校外的烧烤店消磨到了现在。

回家的路经过了春华街,他偶然抬头向窗外看,没想到看见程蒙缩在路口,她曲着腿,怀里搂着一只硕大的背包,像一个迷路了的小动物。这让他吓了一跳。他实在后怕,如果在这个时刻他没有看向了窗外呢?难道她还打算在就像这样在外面坐一晚上?

“我……”程蒙迅速从地上站起来。

她觉得有些尴尬,深深地吸气,将满肚子的委屈默默咽了下去。

“没,没什么。”她局促地低垂着眼睛,紧紧抱住书包,低声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一件不合季节的硕大的外套,黑色牛仔裤,白色板鞋,还有那一头没来得及认真打理的,想法永远标新立异、独树一帜的自然卷。她能感觉到俞明川敏锐的目光正不断在她的身上游走,那么认真而详尽地审视着她。

俞明川没有继续盘问,反而看了一眼表盘,说:“晚上吃了吗?”

程蒙抱着背包,站在原地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俞明川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开刘元峰任何变态至极的物理题,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小的拙劣的谎言?但俞明川又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于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好好保护了她这微小、可悲的的自尊,什么也没有说。

“嗯?”俞明川见程蒙没回答,便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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