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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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着和蔼长辈式笑容的凌启玉表情渐渐僵硬。

原来还是有人晓得他的真实水平!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明白他是个半吊子筑基,为什么还要朝他拱手!

许是因脸上都带上了‘你要害我’四个字,眼前本支支吾吾的师侄飞快开始条理有序的解释起来。

“小师叔,方才那情况下若是拒绝恐怕会惹来众怒,您许也瞧出他们精神上似是不大对劲。这牢笼般的死城已经将他们困了太久太久,我等既已到这城中,也必是要破阵离去,便先应下就是。至于能否做到,您也说了,尽力便是。”

秦飒白非常真诚的开口说着。

其实他也只是偶然听到师尊与破云道君交谈,方才知晓小师叔这筑基期修为的事情。作为大弟子,总是不经意间听到或看到些各种各样的秘密,这也令他十分困扰。

这些困扰暂且不提,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该如何离开这死城!

近日来有善卜卦者开卦得出此城欲解,且伴有大机缘。

卦象一出,各方大能皆推敲卜算后亦认为无碍,便都都加派弟子赶往。

究竟是何等机缘使得各方皆不肯落于人后,修为尚且低下的弟子们自是无法知晓,就连那些个大能也仅是模糊谈上几句。

卦象虽说巍卢城困境欲解,却也总归有个’欲’字,具体是何时,如何解,谁人解,皆不知晓。

随着进城者越多,邂留的时日越多,方才惊觉此事怎是一个难字便可解释得清楚,便是伪半仙器化作的客栈都被挤得只剩个落脚的地方。

若能轻易破城,怎会有人被困此数百年?

即便各大宗门派遣出来的弟子皆是门中翘楚,施展各种手段,都无法离开这座死城,更莫说是破城。

先不提离开此处与破城,光是夜里与外头那黄土狂风相斗争,便已折损不少出色的弟子,可以说是用生命去诠释了什么叫做有去无回。

秦飒白将关于巍卢城的各种消息都仔细同眼前的小师叔说了一遍,又反反复复提起好几遍夜里千万不能出客栈,出去可就再也回不来。

那唠叨劲,就如同耳边嗡嗡嗡个不停的勤劳小蜜蜂。

他也不是指望着小师叔真能从里头分析出些什么不对劲,只是让对方多注意城中的不对劲,别的不提,安全才是最重要!小师叔虽然比他大一个辈分,但年纪到底还小,不明白人心险恶,出门在外,可必须得好好照顾着!

明显感受到被照顾的凌启玉已经撑不住他那和善的长辈式笑容了。

虽然自己修为不靠谱,但……

唔,也但不出个什么来,连回宗门都能迷路,他还是安心被照顾吧!

揉着怀中小白兔那似乎有点秃毛的大耳朵,凌启玉继续耐心的听着白师侄的唠叨,他也觉得安全才是最重要,多听点,说不定危急时刻,就能用得上了。

这一听就不得了了!

万万没想到,这师侄嘴巴就跟装了个科技时代才出现的发电机似,叭叭叭个不停。

同样意思的话能用不同的语言组成去描述,反反复复数十遍,还不过瘾,又换了个角度继续说!

对方嘴巴累不累他是不清楚,反正他是站得很累了。

于是,凌启玉只能趁着对方话音刚落下的时间,迅速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语气诚恳,目光凝重。

再听下去,他自己都能背出来!可快放过他吧!

秦飒白很久没有说得这么畅快了,平日只要多说两句就会被师尊的扇子敲脑袋,与师弟师妹相处熟悉后,才叮嘱几句,师弟师妹们便都寻着借口离开。

眼下终于有个理解他苦心的人出现了!他恨不得说得更仔细,好让年龄尚小的师叔明白其中危险!

但既然小师叔已经开口,只能压下心中的遗憾。

思及对方那方才筑基没多久的修为,便郑重的开口说道:“小师叔,您不用想太多,先歇息罢,破城的事情交给我们就是!”

凌启玉还能怎么说。

他只能微笑点头。

作为一个废物师叔,也只能微笑点头。

“对了,澜江师叔不是跟您一齐出门的吗?”

兜了好大的圈子,秦飒白终于在离开前把话给问了出来。

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好奇两位师叔的关系,哪怕前些日子不小心又听到师尊与师伯们谈论起,也绝无打听的意思!

只是想着也许澜江师叔在此许能破城罢。

听到这话,凌启玉盯着秦飒白看了好半晌。

这师侄瞧起来不大聪明还话痨的样子,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点?

又想起现下不知在何处的李澜江,心中便有些烦躁起来,同时随口回答道:“他先回宗门了。”

见小师叔脸色不好,秦飒白脸色未变,心中却觉得明白了些什么。

约莫是吵架了?

好奇心并不算强烈的他很是贴心,不再继续问下去。

没过多久,秦飒白便走出了房间,还贴心的为自家小师叔关上房门。

犹恐会出现什么意外,还特地让嘱咐师弟师妹在师叔房间门外轮流守候着,毕竟这筑基期的修为……

现下外头那一阵风就能刮走。

留在房间里的凌启玉不高兴的哼哼了几声,边哼,边揉着兔子耳朵发泄着心中的不爽。

他道侣都不见了,能高兴得起来吗?

直到无辜的兔子挣扎着竖起自己那秃掉好些毛的耳朵,用那双通红的眼眸幽幽直视着他,又控诉般的吱吱吱叫个不停,这才无奈的安抚起兔子来。

喂了几颗灵丹又塞了根灵草进兔子嘴里,兔子这才安静下来。

凌启玉听着窗外那呼啸的狂风,默默的叹了口气。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许久。

久到窗户上都印着好些个手印,还传来敲窗户的声音。他身体微微僵硬,视线缓缓移到那又开始印着人影的窗户上。

思索片刻,他先是把早前那些转移好阵法的石头全从储物铃里取出,接着又拿了根不知何时放进去的树枝,控制着树枝,漂浮去轻轻敲打那窗户。

外面的手印敲一下,这里面的树枝也敲一下。

一应一合。

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

就这么敲了小半个晚上,凌启玉也累了。

没再理会外头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归是进不来的,要是进得来还会跟他对敲半个晚上?

躺在床上的他则开始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说他只是个半吊子筑基,甚至可能是这么多人里修为最低的,但好歹他是站在科学巨人的肩膀上,看待事物的方向与修真界的修士也不大一样,也许真能看出些什么也说不定。

思索着先前遇到那满屋子的修士,包括在他面前唠叨半刻钟不止的师侄,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并不是指精神上,而是别的方面。可到底是什么方面,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凌启玉实在是整不明白,也就没再继续思考下去,打算等天亮再出去仔细看看这被土墙围起来的城。

至于夜晚,想继续活下来,还是得好好在客栈里呆着。

外头妖风刮得这么大,还会拍窗户引诱人出去,可不是个好去处,总归不是他这个半吊子筑基该去的地方就对了。

他也不打算将整个夜晚都浪费在睡觉上,这样局势紧迫的地方,当然是要保持体内灵力足够充裕!

于是,凌启玉开始盘腿阖眸运行起灵气。

以往只要待他进入那玄之又玄的境地后便会看到四周五彩斑斓的灵气光团,但今日,他却看到了些不同的东西!

许是因此处的限制,四周灵气遍布十分稀疏。

这些暂且不提,就说那灵气光团,光团确实同以往那般有着各种斑斓的色彩,但里头却掺和着诸多灰色的暗影,只是瞧着都让人觉得不祥。

他也不傻。

光团的这般模样摆明了里头有问题!

简单来说,恐怕灵气里有‘毒’!只是不知道着‘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本想将此事同师侄说一说。

忽就想起来,先前在众人身上感受到的不对劲,可不就是这些灵气光团中灰色暗影的气息?

灰暗,又压抑,像是座座背负在身上的沉重大山。

这下他也不敢声张了,至少目前是不敢的。

谁知道中了‘毒’的修士会不会被这东西所操控。

凌启玉方才初入修真界,对修真界其实并不算得上太了解,但他在科技时代的见识,那可就要多得去了!空闲时看的小说话本不仅有修仙还有超越时代的科技机甲呢!

他的想象力自然比修士们要丰富许多!

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去触碰吸收这些有着奇怪灰影的灵气团,只在四周仔细的观察着。

细细看了许久,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他决定科学实验一下。实验出结果,实践出真理。

当然,不是用自己来做实验!

他可不会让自己陷入那般危险的境地,为科学献身的精神他是暂时没有的。

思来想去。

最后还是把目光那群放在了几个尊敬师长的活泼师侄身上。

既然已经沾过这些灵气了,那就容他试验一番。找得出问题自然是好,找不出的话,便寻个由头让同门都停止修行,免得被这灵气中的异样所累。

且说不定他就真能找出破城的方法呢?

这不,才没到一个晚上的时间,都寻到灵气有问题了!

说干就干,反正修士也不需要睡眠。

凌启玉便打开了房门,把宗门里所有在此处的小辈们都喊到了房间里来。

挂着那长辈特有的笑容,他亲切问候了一番这些年龄肯定比他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师侄们,比如修为如何、近日来修行方面可有懈怠…诸如此类的各种问题。

扮演一个‘和善’的师叔,他还算成功。

很明显,毕竟师侄们眼中的忐忑不安,可不就跟上辈子他被老师提问问题时一模一样!

除了秦飒白还有点茫然外,其他的师侄都很乖,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把师长瘾头的他也没忘记几下每个人修为与近日来打坐修行的信息。

凌启玉问完所有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储物铃取出了数多个记着记号的空药牌,每人发去两个,同时开口缓缓说道:“我近日琢磨出一物,正好可以用来检验你们在修行方面是否懈怠,先将灵气灌入空瓶中,随后打坐半柱香的时间,再将灵气输入绘刻着红色标记的空瓶,便同一时间开始罢。”

本还以为需得花上些口舌才能让弟子们乖乖听话,谁知话音一落下,弟子们迅速按着吩咐灌好灵气随即取出团蒲就地打坐。

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仿佛只要落后就会变成课业懈怠者。

毕竟在巍卢城里的数日,他们确实没怎去修行,这心里虚得很呢!

只有秦飒白还处于满半拍的状态,拿着空丹药瓶,不知在茫然些什么。

凌启玉也不缺这么个实验体了,招手便把秦飒白唤过来,先是让对方灌入灵气进丹药瓶里后,才从储物铃里取出自己那石制的研究台,台上还整齐摆放着各种需要的架子与小工具,就是脏了些,布满灰尘。

这石台可是李澜江特地为他刻制的,上头精细纹刻着诸多阵法,大多都是防止爆破、防止被灵力侵蚀。

因着自身研究的特殊性,石台在自然是不能掺和灵力,且上头的阵法也阻挡了灵力的进入,便使得连清理都需得亲手来,往日都是李澜江来做这事,现下……

懒惰的师叔把视线放在秦飒白身上,笑容温和的开口说道:“白师侄啊,收敛全身灵气,帮师叔擦一下石桌与桌上的物件,可好?”

闻言,秦飒白很是无奈的说道:“师叔,我姓秦。”

“好的,秦师侄。”

凌启玉依旧笑着,看到白…哦不,秦小白师侄已经开始擦起石桌,便把视线投向了手中的丹药瓶。

轻轻磨砺光滑的瓶身两下后,便想念起那毛茸茸的触感。

正想着兔子跑去哪儿了,就见着那兔儿趴在角落那木架子上,警惕的打量着石桌。

他承认,试验是危险了点。

思索片刻,就从储物铃里找出各种防护法器,往身上挂了个满,直到感觉足够安全,才停了下来。

一抬头,就对上了秦飒白的视线。

……

没等他开口解释些什么,对方又继续仔细擦起了石台。

专注、认真、且沉默,瞧着总觉得怪怪的。

凌启玉开口说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比如这灵气灌药瓶?”

这些个弟子也太乖了吧?

连询问都没有!更别说质疑!

万一他是个坏人假扮的师叔可怎办?趁着这打坐的时间,掏出宝剑,简直一刀一个呢!

听到这话,秦飒白幽幽的抬起了头,缓缓说道:“上次碰见何师叔,他让我们以灵气为球裹住身形,在地上打滚,滚得最慢的课业增加三倍。”

凌启玉沉默了。

比不过,真比不过。

看来他还真是个和善的师叔呢!

石台很快就被擦得干干净净。

干净得就要反光的那种。

与此同时,半柱香的时间也已过去,弟子们打坐完毕后,非常主动的往瓶子上标好各自的名号,递给大师兄收好后,眼巴巴的盯着自家小师叔。

目光中的忐忑不安,怎么都忽略不了。

唉,他们不敢求别的,只求课业增加一倍,再多,是真的顶不住了!

道一宗弟子最怕多人外出任务时遇到师长。

毕竟遇师长后,回来就定要面临着成倍的课业,还美名其曰,昔日大师兄皆是这般考验于我。

……

大师兄只有一个!而师叔师伯有无数个!这般遇见的次数能一样吗?

为什么不让他们大师兄来担任这项艰巨的任务?

弟子内心的咆哮师长们自然是知晓的。

但并不打算改。

大师兄可是轻易能比的?

这些事情凌启玉自然是不知晓的,他只觉得师侄们简直太乖了,都不用他安排,就把瓶子整理得清清楚楚!

真心夸赞几句后,就让他们都去门外等着。

听到夸赞的诸多弟子还是很高兴的,但见着师叔似乎是要从灵力上开始对比起他们谁人修为精进,顿时又变回忐忑不安的模样。

课业不能再叠上去了!

这个师叔加两倍,另一个师叔加两倍,回到宗门师尊又加个两倍,他们到飞升前的课业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房门一关。

不知弟子们心中忧愁的凌启玉就开始哼着曲儿,专心研究起瓶中的灵气团。

有了早前那数多次灵气研究的经验,他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并且顾忌到李澜江并不在此处,更是谨慎。

果不其然,弟子们的体内或多或少都存在有那灰气团的存在。

留在此地时间越长者,那灰气便越多。

待打坐一番后,体内的灰气也会增多些,所含比例非常少,少到若不是凌启玉在这方面还算专业,恐怕都难以察觉出来。

这灰色的气团肯定有害于人体。

至于是什么害处,没有具体的实验体凌启玉也看不出来。

也不敢轻易再做什么融合,他便打算暂时先把那光团中的灰暗灵气团与天地中存在的彩色灵气光团分离开来。

这项进行得并不算太顺利。

这灰气团与灵气融合得十分紧密,仿若天生一体般,简直难舍难分!

好在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得倒凌启玉的。

从这方面办不到,便科学点!

先把天地灵气转化为各大元素,散去元素,可就不止剩下灰团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成功剥离出来气团的那一刻,他迅速把气团塞进空药瓶里,揣好。

接着爆炸声连连响起。

炸得他浑身的防护法器都泛起波澜。

同时,四周空间如同镜像般扭动起来,再一睁眼。

他连着石桌与那炸成花般的丹药瓶就被幻化成客栈的伪半仙器给丢了出去,措不及防,摔爬在了地上。

怀中丹药瓶咕噜咕噜的转了好大一圈。

触到一被满是泥土分不清原本模样的靴子,方才停了下来。

“哎哟,好大一礼啊!道友大可不必如此!”浑身狼狈的修士捋着自己那被烧没了半边的胡子,边幸灾乐祸,边开口说道。

同样狼狈不堪的小弟子无奈的扯了扯师父那破烂的衣服,说道:“师父,你莫要如此。”

说完,小弟子便弯腰捡起师父脚下的丹药瓶。

听到声音的凌启玉缓缓抬头,看着那对并不算陌生的师徒,开口道:“道友,好巧。”

……

修士默默退后半步,拎着弟子,毫不犹豫取出符咒。

还没等他启动那见鬼的转移符咒,自己那乖巧的小弟子就一把抢过了那张符咒,语气很是沉重的说道:“师父,刀山火海我们都去了遍,好不容易回到人间,就不要再去冒险了好吗?”

修士瞪了眼徒弟,抢过符咒,毫不犹豫往里头丢了颗灵石,同时说道:“你小子懂什么?”

“我不懂,我不懂,你再这般花费灵石,过几日我们恐怕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去乞讨咯!”

小徒弟摇头晃脑,同时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那般昏眩的感觉,偷偷把手指裂开个缝隙,便见着眼前那漂亮得如同仙人般的修士正笑意涟涟的看着自己,他也连忙傻乎乎的回了个笑容。

“你还笑,现在是想走都没办法走了!”

修士把弟子放回地上,将灵石与符咒都收好后,方才看向身前那气运旺盛得翻涌不止的男子,眼角抽了抽,同时开口说道:“不知道友寻我何事?”

凌启玉觉得这俩师徒瞧着挺有趣,每次见着都跟说相声似的。

他爬起身来,随手把台桌瓶罐都收起后,笑着缓缓说道:“我没寻你,上次就是不认得路,想问个路。”

话音刚落,身后的客栈哗啦啦跑出数多人来,还掺杂着各种呼唤。

“师叔你怎么了?”

“小师叔?”

现下已是白天。

跟着出来的修士还挺多的。

凌启玉只庆幸自己摔出来的时候没人见着,不然他的长辈包袱,恐怕难以再支撑起来。

至于这相声师徒。

丢的脸也不止这一次,说不定往后还能再遇见。

“师父,这是何处?好像挺热闹的,但总觉得那符咒没这么好心带我们去热闹的地方。”

小徒弟扯了扯师父那脏兮兮的衣摆。

约莫是也晓得自己现下的模样有些难看,便害羞的躲在了师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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