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被追杀的皇子心理变态了 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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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看不懂温斐然脸上的笑容是何意味,只觉得莫名有几分危险。

她没有搭茬,小心地把脚抬起来挪开。

温斐然的眼便随着那脚的动作而转动,目光落在她的脚踝处。

其实那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安然一只脚被裤腿和鞋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裤腿上细线勾勒出来的花纹。

锯齿状的花瓣,挤挤挨挨地开成一朵又一朵,每一朵都迥异而张扬,仿佛以嫣红的墨泼上去一般,流动于月牙白的锦缎之上,点点渗入丝线间,顺着锦缎的纹理游动,再浮现出来,便有了几分生命力。

温斐然不由地想这绣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花。

他在皇宫十数载,凭着他母妃的荣宠地位,什么好的东西没见过?但却安然对裤腿上的花样没有印象。

也许这只是民间寻常的小花罢了。

盯着盯着,温斐然又被锦缎垂下的弧度吸引住了,那花纹顺着脚踝环出一个圆,松松地围绕着安然的脚踝,仿佛是一串繁复的脚环。

这脚环拢住的脚,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白皙的,纤细的,他一手便可握住的吗?

若是强硬地用上蛮力,该是能折断吧。

他知道的,养在深宫里的那些妃子公主们便是这般模样,她们天生娇气柔弱,手腰脚都细瘦得可怜,走一步要喘上三喘,遇着烈一点的太阳就要被晒化,碰上大一点的雨水就要被砸晕,若是再来一阵大风,只怕人都要被刮倒起不来了。

她们实在是太弱了,一旦出了什么事,只会睁着一双双形状各异的眼睛,眼皮子上下一碰,便滴出了莹莹泪光,染得整个人都如苦水里的残败荷花,蒙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屈。

那眼泪流了几滴,人就往地上或床上那么一倒,没了声息。

这没有声息的一幕是一定要出现在他父皇面前的。

只要人一倒,什么事情便都好说了,因为他那多情的父皇定会疾走几步接住瘦弱的美人,痛心而又担忧地呼唤着,旁的再也顾不得什么,似乎这全天下只有她与他两个人。

这其中顶顶弱的就是他的母亲,柔弱得跟张白纸似的,一揉就会破乱,常年待在床上,每日的药是不能断的,一年四季如流水一般的喝下去,身子骨却总也不见好起来。

旁人虽是弱柳扶风,却远远达不到他母亲那般随时要离去却又吊着几线生机的程度,这几线生机,让她浑身上下都展现出一股破碎的美感。

因着这破碎的美感,母亲便成为这宫中最特殊的一个人,也是最无法离开皇宫的一个人。

因为她的药,只有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才供得起。

哪怕是为了这药,母亲都要想尽办法来留住父皇。

所以啊,她竭尽全力地展现自己身上每一处能够引起父皇注意和留恋的美丽。

在那华贵又柔软的锦被上,母亲缓缓地褪下一层又一层的衣衫,宛若花苞层层绽放,露出最娇嫩而鲜艳的内里,供人采撷。

他看着母亲颤巍巍地伸出一条腿,那纤瘦的脚踝在烛光中一颤一颤的,晃悠悠的惹人怜爱。

父皇赏了母亲一串番邦进贡的石榴红链子。

然而他从不曾在母亲手腕间见过那条链子,直到有一日,母亲在散步时扭了脚,他一时心急上前察看,才在层层叠叠的裙摆下发现了那串手链。

红得张扬,白得晃眼,两者结合在一起竟然能够如此赏心悦目。

温斐然惊呆了,心里却又浮现出一抹隐秘的难堪。

这难堪竟然让他在瞬间产生了提剑朝他那位多情的父皇身上捅去的冲动。

温斐然的冷

汗立马遍布后背,究竟是在难堪什么,他不明白,这样的冲动为何会产生,他也不明白。

他问自己,这不过是母亲与父皇间不为人道的欢悦,与他何干?

在这样的质问下,他将母妃送回宫里。

而自那日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那条石榴红链子。

随着年岁渐长,这条石榴红链子也在他记忆中久未出现。

现下,看着安然的脚,温斐然突然想起了那条链子的模样。

如果戴在她的脚上,也该是合适的吧?

温斐然的腿隐隐作痛。

安然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己的脚上,为着方才她的举动实在是让她有些许无地自容。

如果她的脚下是十六岁的温斐然,她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现在她的脚下是十岁的温斐然,那她就有些良心不安了。

安然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把自己调整成一个舒适的位置。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踩到温斐然背上去了,是他看起来特别好踩吗?

安然自己都要被这个荒谬的想法逗笑了。

抬起头,视线不可避免地要掠过温斐然,安然见他眸光幽深,眉宇间笼罩着几丝痛楚和怔愣。

这混合起来,便是不知事的小孩子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疼痛,可怜又可爱。

是他断了的腿太痛了么?

安然有些烦躁,那县官真是的,竟然会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她温声道,「你再忍忍,等回到府里就有大夫了。」

温斐然那脆弱的疼痛和茫然便如河面上的浮冰猝然碎裂一般消失不见,浮上来的是点点和缓的笑意。

安然被这笑激出了一股子诧异。

过了一年被追杀的胆战心惊的生活,好不容易进了有可能庇佑他的江府,完了第二天就因为她晕倒被扭送进监牢,还被自作主张的县官打断了腿,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更何况,他在逃亡途中都没有断腿,竟然在这个看似安稳的地方断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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