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鸿雁 第五百七十三章 薄暮途遥分头走(2 / 2)

加入书签

鹿宁忍不住探头瞧了一眼,便霎时变色:里面放着被砍断的手脚,和一堆被剁碎后,又煮熟的肉。

她立刻跑到窗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才稍稍缓解胃中的不适。

羽枫瑾目光森然,冷声道:「这是曾瑞在向本王宣战!正式与咱们决裂!」

鬼力赤脸色铁青,咬牙道:「这个混账曾瑞!竟将张知府千刀万剐了!果然是土匪出身,手段残忍毒辣。王爷担忧的是,田不恕这一死,一场战事是不可避免了!只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带着五万人马投奔了谁!」

叶青峰神色凝重的叹了气:「想起当日张大人登船前说的话,或许他早有预感,此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虽然,他是文官,却也是胆识过人,令人钦佩!」

羽枫瑾重新盖上盒盖,不忍的说道:「通知张大人的亲眷,给他举办一个隆重的葬礼吧!这件事情,我会写成奏章禀明圣上,为张大人讨个身后名的……」

顿了顿,他又问道:「将军,防御工事的工作,准备得如何了?」

鬼力赤沉吟了一下,叹道:「如果是五万人马攻来,能抵御一阵子。可幽州的兵力不足,咱们只能守不能攻!」

羽枫瑾微微颔首,轻叹道:「能守住这座城池,已实属不易!想要找到击退他们的办法,还得知己知彼!目前的重中之重,是尽快查出,曾瑞到底投奔了谁!」

叶青峰抱拳拱手,朗声道:「王爷放心,我们已经加派了人手,并通知了各地分号,全力追查曾瑞的下落!」

羽枫瑾扯起嘴角,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好,希望在他们攻来之前,咱们能掌握敌方的信息!」

随后,屋内又陷入了安静,气氛有些压抑,鬼力赤和叶青峰便退出门去。

院中的残雪在黑夜里闪着光,屋内只有一豆微弱的灯光,羽枫瑾倒了一杯茶,只浅浅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

鹿宁见他脸色阴沉,实在忧心不已,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你心中担忧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愿意和我说说吗?我也能与你一起想办法。」

羽枫瑾负手立在窗边,看着窗外白皑皑的天地,叹了口气:「在二十年前,朝中都盛传着一句话:沛王善武,睿王善谋!睿王就是当今圣上,而沛王是父皇第五个儿子。他从小就能征善战、勇猛异常,常年跟随先帝东征西讨,立下过赫赫战功,其风头更胜当年还是睿王的渝帝。」

鹿宁小心翼翼地插口问道:「二十年前的事我知之甚少。可这样一位人物,为何现在会销声匿迹?至少,无论是朝中还是江湖上,我都没听过沛王的大名。」

羽枫瑾扯起唇角,幽幽冷笑:「一山难容二虎。朝中自然也容不下,两位实力相当的人物!在我出生之前,父皇没有嫡子,他们两位是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人。当然,武官都支持屡立战功的沛王。而文官自然都支持颇有政治主张的睿王。」

鹿宁想了一下,轻声笑道:「原来,党争在先皇时就如此严重了,那要这么说,我义父也是支持沛王的了?」

羽枫瑾缓缓摇头,叹道:「朝中有很多忠臣良将,和老将军一样傲骨清风,自然看不惯这种党争。他们一心只忠于父皇,对二位也常有微词。当时,两党的竞争十分激烈,甚至导致文官和武将,一度成了水火不容的局势。

不过,相对于嚣张跋扈,有匹夫之勇的沛王来说,才智甚高的渝帝,其手腕则更加老辣和阴险。他善于揣摩父皇的心思,极会讨好父皇,让父皇对渝帝放下戒心,反而对气焰甚高的沛王心生不满。」

「然后呢?王爷出生后,他们岂不是都失去资格了?」鹿宁追问着。

羽枫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我出生后,父皇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这个嫡子,他们二人自然意识到,再无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不仅是他们,就连曾经势不两立文武双方,也都放下了成见,不再针锋相对。」

鹿宁蹙起眉头,不安的问道:「那……后来呢?」

她从鬼力赤那里多少听闻过,二十年前惨烈的夺宫,也知道这是羽枫瑾一生的痛。所以,羽枫瑾不说,她从未主动问过。

羽枫瑾眸光一凛,沉声说道:「渝帝的狡猾之处,就在于他极其聪明,并且善于摆弄人心。相对于气急败坏、心灰意冷的沛王,渝帝的表现可谓是冷静而聪明。他竟主

动找到沛王,非但表明了自己退出皇位之争,竟还要辅佐沛王登基。

虽说沛王脑子不如渝帝灵光,却也能想到,这是渝帝的阴谋诡计。然而,当原本支持渝帝的文官,开始反过头来支持沛王时,他终于放下戒备,认为渝帝是真心要辅佐自己,便开始对他掏心掏肺、无比信任。」

鹿宁略一沉吟,笑问道:「渝帝这是缓兵之计?」

「当然。」羽枫瑾关上窗子,撩袍坐在火盆边烤着手,淡淡道:「渝帝一边撺掇沛王,继续明目张胆的争夺皇位,一边暗中拉拢支持沛王的部队。几年下来,沛王成了父皇的眼中刺,而渝帝一点点架空了沛王。可这一切,沛王竟毫无发觉!」

鹿宁眼中升起熊熊怒火,咬牙道:「渝帝果然是个狠角色!我也终于明白,王爷为何会隐忍蛰伏二十年了,面对这样的对手,的确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轻心!」

话音刚落,她一抬眸,看到羽枫瑾脸上意味不明的神色,心中一慌,连忙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羽枫瑾的目光沉下去,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怒意:「渝帝掩饰得很好,父皇驾崩之前,他一直安分守己,谁也没有看出他的真面目,直到那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头动了动,眼中神色复杂,有痛苦、有愤怒、有惊恐。

鹿宁知道他不愿意回忆,那个血腥而痛苦的夜晚,她走到他身旁轻轻坐下,柔声道:「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想了……」

说着,便到了一杯酒递给他:「我知道你不喜欢酒,可这个时候喝一口,心情或许会好一些。」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