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大明就是强大而又文明”（1 / 2）

吴雄鹰和父亲、魏源一起，在封地内马不停蹄的跑了十天，把主要的居民区都转了一圈。

        基本上确认和交接了菲罗县现有的主要资产和人口。

        到都指挥使司办的公司注册也已经正式下来了，菲罗县开发建设公司在大明范围内正式成立了。

        军管的坏处是处理事情可能不规范，好处是在有需要的情况下，效率可以非常的高。

        大公五年十一月十五日，吴雄鹰与临时千户所的千户和督军签署了交接文件。

        督军和千户返回都指挥使司，吴雄鹰正式接收了自己的封地。

        以后的主要工作，就是改造和建设了。

        吴雄鹰跟魏源一起返回自己的庄园，也是临时的县衙门所在地的路上。

        看着周围工地上忙活的泰西人，看着偶尔遇到的巡逻和监督的大明士兵、锦衣卫、衙门官员。

        双方的形象当然是截然不同的，双方的服装大部分也是不一样的。

        “但却没有清醒的意识到，精华也是需要有保障和前提的。

        “我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且我还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些事情。

        “泰西的普遍宗教要求任何，信徒都只能一夫对一妻，国王和贵族也必须遵守。

        “他们认为，更换穿着中原的服装，是祖宗贪图享乐，废弃武功的表现。

        魏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至于哀宗，社稷倾危，国遂灭亡。

        “割弃身体上的一部分自然组织，作为与过去的自己切割的象征仪式，获得一个无法挽回的新身份。

        “金时孔子塑像，皆剃发左衽，天下之大变也。

        “那些士兵和百姓，都可能成为蛮族的奴仆……

        “女真人的金国，就在中原发布和执行过剃发易服之策。

        “今南人衣服、饮食、性情、举止、气象、言语、节奏，与之俱化，唯恐有一毫不相似。

        “进而努力保持和增强朝廷的掌控能力，但是他们的这种努力增强的效果，基本都是临时性的。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刚刚与魏叔叔讨论过之后，我现在就忍不住会多想一些事情。

        “朝廷的控制力随着时间不断流失，却没有相对稳定成熟的恢复方案，本质上就是朝政阴阳失调的表现。

        “也有，当时的江南仍然是富甲天下，走私的海商同样富得流油。

        “这个衰减，在王朝兴衰的过程中，最为直接的展现就是控制能力的减弱。

        “这既打击了中原士人的气节，让他们在讨论忠义的时候心虚，让他们更加容易背叛。

        “当朝廷的掌控能力降低到一定程度，就没有力量赈济地方上的水旱灾害了。

        “崇祯朝的时候，大明的疆土上没有可战之兵吗？

        “有，关宁军的家丁，川人土司的白杆兵，郑芝龙的水军。

        “故近年以来天下之士习，致坏彝伦，蔑弃礼法，丐求便利，狙谲无耻。

        “他们显然认为中原王朝的服装更加的精美，穿这种衣服甚至可以算是骄奢淫逸的程度。

        “但是出身南宋的士人，却主动的学习蒙古人的制度和生活习惯。

        “他们的的主要参考对象，是两宋时代的女真人建立的金国。

        “蒙古人？我们知道他们曾经统治过露西亚人，但是他们跟女真人有什么区别吗？”

        “是时，知代州刘陶执一军人于市，验之顶发稍长，大小且不如式，即斩之。

        “如若不从就是‘即使犹怀旧国，当正典刑’。

        “我们在这里执行完全的明化改造，历史上女真人在中原实施剃发易服。

        “‘世俗沦于胡夷，天下皆辫发椎髻，习其言语文字，驰马带剑以为常’。

        “如果不是世祖皇帝重新整合了这些力量，天下可能要再次沦丧胡尘里。

        “一旦主要推行者和自行疲倦或者去世，就可能会反攻倒算。

        “甚至于，连古代的古代圣贤塑像，也都被更换成了女真人的‘披发左衽’形象。

        “辽国允许汉人穿汉服，蒙古人更是完全不管服饰方面的事情，对地方的统治也非常的粗狂。

        “崇祯末年的时候，女真人入关抢夺天下，占领了京师之后，曾经发布了一份剃发令。

        “应该是元人编撰的金国志记载，‘是年六月行下禁。民汉服及削发不如式者死。’

        “三年后，金国占领了大部分北方地区，削发易服令开始全面推行。

        “君王对朝堂百官控制能力的减弱，朝廷对民间士人和百姓的控制能力的减弱。

        魏源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尝试说明自己的观点：

        “不能说对不对，只能说这种判断是浮于表面的。

        “但是，世祖皇帝的推断也并非完全是推断，甚至是有很多的实际历史证据的。

        吴雄鹰听得有点懵：

        “剃发的才是真正的汉人，留发髻的那都是反贼啊。”

        “不过世祖皇帝陛下也说过，女真人自己并不一定有这种清醒的认识。

        “唯独墓主‘长衣危帽，徐言雅步，操儒生礼不变”，人皆以为异类。’

        “历代王朝的君主，不乏有英明神武者，能够看到这一点本质。

        “暂时性的恢复了一定的控制力，但却没有扭转大势上的总体下行。

        “南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过对应的实际情况。

        魏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世祖皇帝说，剃发是迫使我们把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的象征给破坏掉一次。

        “让朝廷的运转真正进入阴阳相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状态。

        “但是百年之后，民间的士人都已经理所当然的有了胡人的习惯。

        “按照世祖皇帝的话，这是一种睥睨四方的强者心态。

        “他们只是在尝试总结过去的非中央朝廷的经验。

        “辽国的最终国祚是两百零九年。

        “是生怕有一点学的不像蒙古人，就和如今我们泰西人学我们大明人一样。

        “看似在行为上有类似之处，但实际性质截然不同。

        “靖康元年，金国进攻宋朝，占领了黄河以北的河北、河东两路。

        “如果加上耶律大石的西辽，那最终国祚就达到三百零二年了。

        “包括法律和道德，以及社会习俗，都要全面彻底的明化。

        “就这样，效仿强大的蒙古人，逐渐成了江南人的风气。

        “但是对于六百年前的露西亚人而言，蒙古人当然可以算是文明人了。

        “泰西贵族想要获得更多继承人，参考大明人的庶子地位，给了私生子继承权，却又不把情人变成合法妾室。

        “世宗即位，奋图法祖，勤求治理，唯恐子孙仍效汉俗，预为禁约。

        “朝廷掌控地方的力量，从新朝建立稳定之后开始，就在不断地流逝。

        “正是这种强势但放任的姿态，反而导致了很多的汉人主动学习他们的习惯。

        “可见蒙元真的不管他们南朝人怎么穿衣服，但是却让南朝人主动追求学习蒙古人。

        “世祖光武皇帝呕心沥血近百年，都在努力创造出能够持续恢复朝廷掌控力的新制度。

        “汉唐自然不用说，甚至辽国也能勉强算得上。

        “所以，到底什么是文明呢？是强大还是有文化呢？

        “泰西人主动学大明，到底是因为大明有文化，还是因为大明更加强大？”

        “朝廷在正统十三年更是直接下令：‘各府州县儒学孔子像，在故元时塑有左衽服者，悉改右衽’。”

        “世间万事万物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

        “但是什么是精华，什么是糟粕，往往是站在执行者自己的角度选的。

        “当他们的成就达到顶点，再怎么走都是往下的。

        “正所谓盛极必衰。

        “也是为了让官吏和百姓与大明彻底决裂。

        “也像是很多不正常的宗教组织的入教仪式。

        “所以我们必须在这里完全推行大明的制度。

        “所以，他们拒绝使用中原的服装，是为了防止骄奢淫逸之风在族群内蔓延，进而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但是契丹人也学汉文，也会考进士科。

        “泰西女人的贞操观念淡薄，我们的士兵可以轻松找到解决需求的对象，不需要到青楼楚馆花钱。

        “蒙古人在他们自己的时代，更是征服了史无前例的最大版图。

        “但是历代君王和朝廷官员们，却都在追求万世不易的规则和制度。

        “因为他们信任自己的武力，可以轻松消灭任何反抗力量。

        “他们给没有贞操观念的情妇所生的私生子继承权，显然很容易让他们的家族产业被外人的子孙侵占。”

        “最甚者衣装之类，其制皆为胡矣。自过淮已北皆然，而京师尤甚。

        “另外一个文人王祎，也曾经回忆过元代江南士大夫的风气：

        “最终国祚也只有一百一十九年。

        “地方有钱，有可战之人，但是不受朝廷控制，所以朝廷也就没有力量抵御外敌了。

        “哦，这就是魏叔叔你说的，站在自己的角度取其精华了……”

        “有个无锡人钱世良，极力模仿蒙古习俗，“言、貌悉似蒙古，故太师帖木真儿见爱，遂以女妻之”。

        “金国明明就是打不过如日中天的蒙古人，所以就被灭国了而已，跟他是否汉化没有什么关系吧。

        “当时的江南人，不穿短衣骑马，不跟蒙古人一样说话做事，都会被其他人鄙夷胆怯。

        “建炎三年九月，‘金元帅府禁人汉服，又下令髡发，不如式者杀之。’

        “太祖高皇帝曾经想要迁都凤阳府，后来又想过要迁都西安府，派遣懿文太子到西安考察。

        “元既有江南，以豪侈粗戾，变礼文之俗，未数十年，熏渍狃狎，胥化风成。而宋之遗俗，消灭尽矣。

        “男子髡顶，月辙三四髡。不然亦间养余发，作椎髻于顶上，包以罗巾。

        “他们可以轻松的睡到很多的女人，虽然不能确定这女人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但是同时也可以完全不负责人。

        “元明之际的江西儒士刘夏曾经评论过:

        “当宋元变革之初，父兄者老相与疑怪，以为异类。

        “所以，我们如果不去改造这些女性的贞操观念，同时还继续保留我们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保持剃发衣服，让百姓和士人保持金钱鼠尾，让他们始终记得自己是叛徒子孙。

        魏源呵呵干笑一声，然后又叹息了一声：

        “实际上并不是汉化不汉化的问题，而是是否把汉化这件事情当成一件事的问题。

        “为士者辫发短衣，效其语言容饰，以自附于上，冀速获仕进，否则讪笑以为鄙怯，非确然自信者，鲜不为之变。

        “按照咱们中原的传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岁月既久，渐及百年，后生子弟耳濡目染，精神心术与之俱化。

        “但是朝廷收不上税来。

        “金国的剃发易服令早期实施的非常严格，在海陵王完颜亮的时候有过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