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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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房东还在絮絮叨叨,直到后来已经挂断电话了,她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动作,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天出现在楼下的劳斯莱斯。

        真的是程宗遖吗?

        他来了,但没有找她,而那晚,他的车也从她的身边毫不犹豫地驶过去了。

        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她跑下了楼,打车去了医院。

        脑子又开始乱,就像是一团毛线缠在了一起,怎么都解不开。

        到了医院,她从急诊中心穿过去,这样就能离住院大楼近一点。

        过了急诊中心,刚到住院大楼前面的花园,手机就响了,她一边跑一边摸出来看。

        是程宗遖打来的。

        她这次没有犹豫,接听。

        “这么迫不及待见到我?”程宗遖嗓音裹着笑,带着揶揄,“跑这么快?”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住院大楼。程宗遖肯定在窗边看见她了。

        “你是不是……”

        刚开口,她的胳膊就被人猛地一拽,虞粒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手机摔到了地上,屏幕都裂了。

        虞粒有点来火儿,捡起手机正要出声,谁知抬头一看,还是今天纠缠她那个男生。

        男生气得脸通红,他死死地拽着虞粒的胳膊:“跟你一路了,你居然来了医院?是不是老男人不戴套儿,怀上野种了吧?来堕胎啊?”

        他明显气得不轻,一副捉奸的架势,拿出手机怼着虞粒的脸拍:“我要把你这肮脏的一面拍下来发到校园论坛上去。你装什么纯洁圣女啊,还跟我立牌坊,你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捞女!”

        虞粒去挡他的镜头,“你他妈有病吧!神经病!滚开!”

        虞粒想跑,可男生的力气实在太大,拽得她根本无法动弹,甚至还想把她拖走,她用脚踹他,男生被激怒,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反手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

        耳朵里冒出尖锐的耳鸣声,她眼前黑了一瞬。

        封锁在大脑深处的一些噩梦般的记忆再一次涌了起来。

        那晚被黑人围堵,他们也是拽扯着她,扇了她好几个耳光。

        同样的绝望仿若一瞬间升腾了起来,虞粒紧闭着眼,浑身发抖。

        周围有人见状,刚准备上前询问情况,只见从门口快速跑过来了几个安保,他们将男生轻松制服,按在地上。掏出身上的电棍就毫不客气地往男生身上招呼。

        男生惊恐地大叫了几声,嘴里还在大骂。

        这时,一个安保身上的对讲机传来了程宗遖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腿打断,手废了。”

        这周围聚集着围观群众,安保似乎有些迟疑:“程总,这……”

        从一旁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拉着虞粒,带她走进住院大楼。

        “动手。”程宗遖言简意赅,“现在。”

        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他们也不得不执行。对于程宗遖这种地位的人,就算当众杀人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安保人员都掏出了坚硬的警棍,一下又一下地往男生手和腿上敲,简直真打算往死里打。

        虞粒被女医生带着走了一段,原本麻木的她,听到了男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如梦初醒,又急忙跑了回去,阻止:“够了,别打了!”

        安保不听,还是继续,她只好去抢对讲机:“程宗遖,让他们别打了!”

        倒不是她多圣母,她也恨不得把这孙子千刀万剐,可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传开了对谁都不好。

        “你听到没有?!”她喊道,语气很凶。

        所有人都惊愕,倒抽口凉气。还有人敢用这口气对程宗遖说话。

        然而下一秒,程宗遖却当真松了口:“停。”

        安保人员顿时住了手。

        他明显还不打算罢休,沉着嗓,一字一顿:“向我的未婚妻,磕头道歉。”

        男生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吃了苦头后,方才那些愤怒全然演变成了恐惧,他瞬间认怂,手足无措地爬起来,忍着剧痛,跪在虞粒面前,额头不停地往地上磕,一下比一下响:“虞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时糊涂!我不该冒犯你!”

        男生的手机里还拍了虞粒的照片,安保拿砖头将手机砸得稀巴烂。

        虞粒太阳穴猛跳,她实在没心情搭理,转身快速跑进了住院大楼。

        下了电梯,她朝程宗遖的病房跑过去,程宗遖正杵着手杖一步步往外走。

        她很快跑到程宗遖面前,程宗遖第一时间捧住她的脸,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眉眼中登时布满阴鸷的杀气,浑身都是凛冽森然的气息,要不是虞粒拦着,他直接把那畜生给废了,他恨不得手中有把枪,一枪就给崩了。

        “没事了…”

        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想将她揽进怀里。

        可虞粒却躲开,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他,呼吸还不稳,但神色却格外平静,只问了一句话:“程宗遖,你喜欢我吗?”

        她问得突然,程宗遖反应慢了半拍,随后点头,坦诚道:“喜欢,我当然喜欢你。”

        他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他对她的喜欢是真心的。

        “你喜欢我。”虞粒听到这话却笑了,带着轻嘲,“你喜欢我,你却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去跟你的前女友开游艇派对。在我差点被劫持的时候,你和她在狂欢。那你的喜欢又有多少呢?”

        她终于想起来问题所在了。

        她怎么就忘了呢。

        程宗遖明显怔忪了几秒。

        这件事他无从辩驳,他道歉:“小鱼。这件事我确实骗了你,是我不对。”

        他抓住她的手,向来沉稳的一个人竟然有些语无伦次:“我跟她见面,是因为乐队,我怕你会多想才……”

        “让我自己知道真相才更残忍吧。”她抽出自己的手。

        “对不起。”他哑着嗓,再次道歉。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的乐队名,znt,t是tina吗?”

        “不是,与她无关。”程宗遖否认,“是tape的意思。”

        有磁带,也有终点线的意思。

        他之所以会用这个单词,因为有一天无意间听磁带才有了灵感。那时候他很喜欢音乐,很享受做乐队的生活,所以他希望这件事会陪他到人生的终点线。

        “那你纹在后颈的chace呢?”她又问,“你在追逐什么?”

        记得曾经她问过这个问题,当时程宗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描淡写说了句“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程宗遖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如实回答:“自由。”

        虞粒又笑了,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果然啊,程宗遖就该是自由的。他从来都是自由的。

        她觉得胸口郁结,吐了口气:“你来过我租房的地方是吗?房东都告诉我了。”

        “是。”

        “为什么不找我?”

        程宗遖沉吟地看着她,唇角似乎抽动了下,他低声说:“因为你说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虞粒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她大概能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那晚他坐在车里,听见了她和吴琪的对话,然后开车从她面前离开。

        他那么高傲一个人,从来不会死缠烂打,不会开口挽留。既然能那么干脆的离开,或许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可有可无吧,就算少了她,他的人生还是会同样精彩。

        那为什么过了几个月又要回过头来找她呢?还说要娶她。

        一场车祸真的能让他回心转意吗?难道是心血来潮吗?还是一时冲动?

        她不是不想相信他,而是她没有太多底气。

        “你说你愿意娶我。”

        虞粒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似乎是背水一战,“那我问你,你是因为你自己想娶我,还是只是因为我当初让你娶我才愿意娶我的?”

        这个问题,乍一听,没什么区别,可只要细细品味,完全是两种概念。

        程宗遖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情绪翻滚着,微蹙起眉。

        动了动唇,却没说一个字。

        沉默的态度,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他不否认。

        他以为虞粒想要的就是婚姻,毕竟她之前跟他闹也是因为这件事。既然她要,他就给。而实际上,他对婚姻的看法没有改变,于他而言只是一种形式。

        而她的最后一点希冀,最后一根防线因为他的沉默仿佛顷刻间断裂。

        程宗遖是喜欢她的,虞粒清楚。

        其实就像吴琪所说,他的喜欢应该比几分要多得多,为她做的改变她有目共睹,甚至一个不婚族愿意妥协娶她。

        然而实际上,虞粒当初想要的根本不是婚姻,是他的爱。

        她就是这么贪得无厌,痴心妄想。她想要的从来都是程宗遖的爱。毫无保留的爱。

        而不是那比几分多的喜欢。

        他并不是因为是他想结婚,发自内心的想要拥有婚姻才愿意娶她和她组建一个家庭,而只是为了当下对她的这一点舍不得就满足她的要求而妥协,就好比是因为一种责任。

        她也并不是那么有自信以后都会和程宗遖幸福美满,如果真的到了他的喜欢减退的那一天,他们每天因为这件事争吵的时候,她不想听到他因为一时冲动选择娶她而后悔,不想听到他说——还不是因为你想结婚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无休止。

        陈妍宁说得对。

        他们只会重蹈覆辙。

        这就是他们的问题所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存在。

        身份的差距,观念的不同,各种各种。

        她想要的,他始终都给不了。

        “你昨天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她感觉那团打了死结的毛线越缠越紧,缠得她的心好疼,但这一次她还是强逼着自己拿起剪刀,将乱糟糟的毛线剪断,所有一切的结都解开了。

        “我现在回答你,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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