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病秧子(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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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妄想说没什么好看的,  白茫茫的一片,雪花、雪粒子,有时候还会夹着点雨,  但他还是答应了:“好。”

        陈幺睡了两年,  是想自己走动一下的,  但他的身体实在不好,  他走两步就要喘气,实在是有心无力:“去拿我的狐裘。”

        王妄还记得福寿殿的布置,他挑了一条大红色的,他低头给陈幺系带子的时候还在笑:“红色衬你,好看。”

        陈幺的脸是总不见天日的白,  就眉心的朱砂很红,艳得惊人,他的唇色也是寡淡的,细细的眉毛,  一对又细又长的狐狸眼:“好看吗?”

        他声音细弱,“抱我起来吧。”

        王妄用狐裘把陈幺裹起来,  把帽檐也给他盖上,  就露出半张白瓷似的脸:“别贪凉,  看一眼就好了。”

        王妄身上暖烘烘的,  陈幺懒洋洋的:“嗯。”他扶着毛茸茸的帽檐往上抬了点,“还走吗?”

        王妄抱着陈幺出去,他现在已经相当挺拔了,  体长一米九三,  两臂也是修长:“还走什么,  不走了,  东南西北都跑过来了,  没意思。”

        福全在门口揣着袖子哆嗦着,冷不丁看到一个大红色的人影,再有就是一袭深黑,他自然知道来人是谁,膝盖一软,连头也磕下去了:“陛下。”

        福寿殿经常换人,新来的小太监不认得陈幺,也不认得王妄,他傻呆呆看着,狐裘应该是红狐的皮,那毛色很亮,一簇簇的像是燃烧的焰火。

        扶着狐裘帽檐的手细白,白茫茫的雪,深色的大殿,那人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瓷白冷艳的脸,雪白的肤色,红艳艳的朱砂宛若刺破了皮肉的血,艳得惊人。

        很漂亮、很美。

        他不由得望得痴了,被福全狠狠一拉才跪下:“陛下、陛下万安。”

        大临上下都知道天子病弱,未曾想过当今天子还有这么一张勾魂夺魄、皎然婉转的脸。

        陈幺看着茫茫的雪,看着茫茫的天,苍白的脸浮现一点笑意:“原来雪是这样的……”他话音未落,冷空气涌入他的肺,他的脸颊泛红,又咳嗽起来,“孤竟、从未见过。”

        王妄把兜帽下拉罩住他的脸:“看就看了,说什么话,激住了吧。”他往大殿里走,“福全,关门。”

        福全这才敢爬起来,他还踹了下不自觉又看向陈幺的小太监:“关门、关门,冻着陛下了你们都得死。”他这话可不是恐吓,王妄近些年在大临可谓是声名鹊起,一人踏平十万荒山,逼得万妖避退,大临自此告别风雨飘摇,在王尔等人的治理下迅速安稳,蓬勃发展起来。

        这是凶人,真正的凶人。

        王妄见他还是咳嗽,发抖:“幺幺?”

        陈幺的唇瓣都有发紫了,他难受得厉害,耳膜都开始轰鸣:“嗯?”

        王妄抬起了陈幺的下巴:“还记得吗?我是你最好的药。”

        陈幺自然是记得的,不过一开始两人都还小,后来王妄在四处漂泊游荡,他们是没做过什么的,他被强制抬起下巴,眼睛都有点雾气:“嗯?”

        王妄的唇瓣是温热的,不只是唇瓣,还有舌尖,滚烫的仿佛要烧起来的舌尖,他的睫毛和眼瞳都是漆黑的,这会都微微带着水光,濡湿的温吞,他这一生,没尝过什么别样的滋味,以至于稍微被碰一下,就感觉心神皆震。

        王妄扫荡万妖窟的时候,是见过什么叫淫乱的,白花花的皮肉、酥软的腔调,那些妖或者人似痛苦似欢愉的脸,可他那时候心冷似铁,只觉得他们不堪入目。

        他这才知道情爱的滋味,销魂入骨,难以自拔,他亲亲又舔舔,在陈幺的胸膛还有起伏的时候放开了他:“好些了吗?”

        陈幺躺在王妄怀里,怔怔地望着王妄的脸,他寡淡的唇色镀了层水光,唇肉都红了

        起来,这张脸不言不语时是有些圣洁的慈悲相的。

        稍微被弄上了其他颜色就妖了起来,艳艳的、柔柔的,白布上被打翻了大片的颜料,那些本来没有、不该有的艳色的刺人耳目生疼:“……我。”

        好些了吗?

        是好些了,被沉疴宿疾纠缠的身体都好像轻便起来了,可是,他是真他妈崩溃啊,“齐哥,我跟王妄亲了!他还咬我的舌尖,也不是咬,是嘬!”

        倒也不必说这么仔细,系统也是关心陈幺的:“好些了吗?”

        “!”

        这是重点吗?陈幺痛哭,“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我好畜生啊。”

        系统:“……”

        它提醒陈幺,“也不算吧,这不是还有六年,你们没怎么见。”

        陈幺可是睡了六年,在他眼里,王妄……王妄不是当初的少年了,他又长大了些,眉目相当的深邃,脸部有许多细小的疤。

        那些疤都不明显,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小时候王妄有点二,少年的王妄有点狂,现在的王妄眼里沉淀着尸山血海的腥、凛冽低调却不失锐气的锋芒,他光是看着就会心悸。

        死在王妄刀下的人或妖得有百万之数,他身上萦绕着终年不散的煞气,像是时刻有妖鬼在哭嚎,他心里其实没什么大临,但他确实是大临的守护神。

        在王妄北上南下东去的这六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舒服?”他蒙上陈幺的眼,“我身上有煞气,平常人都受不了,你身体不好,就别看我了。”

        陈幺一默,有一瞬间,最起码在这瞬间,他觉得有点悲哀,王妄是为他走南闯北的,他却连看他一眼都会心悸吗?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是觉得有些闷闷的,他垂下眼:“没事。”

        王妄还是遮着陈幺的眼:“没事也等会儿吧。”他一走六年,贴在床头的那个囍字竟然还留着,多少年了?十三年了吧。

        那个囍字已经有些褪色了,泛着些许陈旧的红,故人往事刹那推开,他笑了一声,“我那时候竟然觉得睡在一起就是同床共枕圆房了。”

        陈幺并没有笑,他总觉得这次王妄回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甚至想到了王妄那句至少养到他十八的话,掐指一算……他今年近二十了。

        妈妈,他已经开始害怕了。

        王妄把陈幺放到床边,陈幺的模样是好看的,他刚被吻过,唇角微红,气喘微微就更好看了,王妄蹲下,一寸寸地摸着陈幺的指骨:“你我夫夫十三载,也该圆房了吧。”

        他就知道这小兔崽子对他贼心不死!

        陈幺打算装死,他就这么一副破烂身体,别说圆房了,怕是王妄对他说话的声音大点,他就要当场昏过去。

        他还打算抽回被王妄牵着的手,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的抗拒,他怔了下:“……”

        王妄的左手小指残缺了一小截,别人的小指都有指甲,就他的小指光秃秃的,疤痕十分的丑陋,他问王妄,“什么时候的事?”

        是你南下的时候,还是北上的时候,那断指的截面很旧了,不像是新疤。

        王妄也看到了,他蜷了下小指:“不记得了。”他倒没敷衍,而是真的不记得了,“应该是个蛇妖偷袭我,后来我剥开它的肚子想把那小一截指头找回来接回去的时候,那一节小指已经被它消化了……我就找到了一小截骨头。”他说着,回忆慢慢清晰,“我是九阳之体,骨头也好用,幺幺,我把它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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