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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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承推着摩托车走回旗袍店,锁好车,卷闸门从里面掀起了一截。他迈上台阶,在门外一把给卷了上去。

        王芮之见是他,笑开说“吓我一跳,回来啦。”

        老太太穿着件香云纱的旗袍,特讲究,而梁承身上的衣服半湿半干,有一股隔夜雨水的气味。

        这样的姥姥就应该搭配乔苑林那样的外孙,他与对方住在同一幢楼里,却是不同世界的人。老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各有各的路数。

        梁承不明白琢磨这些干什么,许是吃烧麦吃撑了。

        他绕开王芮之进了屋,在地板上踩下一串黑脚印,说“我等会儿擦干净。”

        “没事,你别管了。”王芮之跟在后面,“今天不用给苑林做早饭,闲着也是闲着,我把店里打扫一下。”

        梁承换上拖鞋,勾着球鞋的鞋带拎起来,准备先在盆里泡上。他打了个哈欠,说“吊扇和灯管太高,我擦吧。”

        王芮之道“成,那麻烦你了。”

        梁承抬脚上楼,一步一步迈得稍沉,四五阶后,王芮之在原地叫了他一声。他停下回头,问“什么事?”

        王芮之笑容和蔼,双手有些不自在地挽在身前,说“小梁,一直也没问过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梁承倒是一派从容,反问道“租房子需要交代?”

        王芮之笑道“我就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你每天外出时间不固定,年纪又不大,我有点好奇。”

        梁承转身上楼,扔下一句“打零工的。”

        老太太没获取多少关键信息,租房子时她问过一嘴,梁承就是这个答案。至于具体的工作,身为房东管太宽不合适。

        梁承上了二楼,房间闷热,他打开关了一夜的窗户通风。

        叠好的衣服放在床头,他盯了几秒,拿出手机点开乔苑林昨晚发给他的图片。图上是顶层那件t恤的大特写,平整美观,而下面几件横看成岭侧成峰,被巧妙地避开了。

        还是个小骗子。

        他收好衣服去收拾书桌,昨天走得急,那一沓资料来不及收进矮柜,此刻整整齐齐摆在中央,页脚上压着一只水杯。

        梁承挨着桌沿站立片刻,想要洗澡睡觉了。

        今天各科周考。乔苑林蹭办公楼的电梯上来,再从空中廊桥去教学楼,半路碰见周晴。

        周晴刚从段思存的办公室出来,抱着两大袋卷子,一袋是考试卷,另一袋是判过分数的巩固卷。

        乔苑林的左肩挂着书包,伸出右手拿走一袋,说“我帮你拿。”

        周晴愣了一下,笑得很甜“谢谢班长。”

        乔苑林问“你好像很意外?”

        周晴解释道“因为你第一次帮我干活儿……”

        乔苑林回想了一下,貌似还真是。他拎不动水,跑不了步,也只能靠帮人抱抱作业彰显男子气概,没想到帮得不够均匀。

        “跟你没关系。”他说,“我不喜欢生物。”

        周晴“以你的成绩,想补肯定能补上。”

        乔苑林笑笑,他不想。

        周晴鼓起勇气“我可以帮你。”

        乔苑林完全没那个需求,但不好拂女孩的面子,转移话题道“欸?这是什么卷子?”

        周晴回答“周考卷。”

        “第一节课才考,不怕漏题吗?”

        “段老师说早课一打铃就考,省略课间,第一节课剩半小时讲巩固卷的错题。”

        德心中学的老师从未拖过堂、占过课,乔苑林忍不住吐槽“我觉得段教授身在德心,心在七中。”

        周晴问“为什么?”

        乔苑林说“他把公立重点的恶习全带来了。”

        话音刚落,背后有人咳嗽了一声,能听出是段思存。

        乔苑林呆滞了一瞬,没有回头,装作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听见,腰杆笔直、落落大方地走了。

        早课连着第一节生物课进行考试,段思存坐在台上监考。

        考完余下三十分钟讲错题,乔苑林展开巩固卷,他不关心分数,目光逛街似的在卷面上乱晃悠。

        段思存在讲台上说“时间有限,先把错误率最高的几道题讲一下,现在看第九道选择题。”

        乔苑林不信梁承选了“c”,错了没得分。

        这时,段思存说“正确答案是b。”

        乔苑林倏地抬起头,在一众对着卷子的脑袋里格外明显。段思存越过镜框边缘看向他,问“有问题么?”

        乔苑林摇摇头,捏紧笔杆改掉了答案。

        所有人都憋坏了,一下课就冲向卫生间排队。乔苑林在位子上默默发呆,没呆出个结果,揣上手机去了办公室。

        他和段思存前后脚,敲门的时候对方刚坐进椅子里。

        段思存打趣道“我没找你算账,你倒主动来找我了。进来吧。”

        乔苑林关上门,走到办公桌旁站好。他瞧着挺乖,结果开场白都没有,直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段思存确实没在公立重点见过这般场景,说“你真当我不会没收?”

        “啊,不是。”乔苑林解释,“我有事请教。”

        他打开相册翻到昨晚拍的图片,放大第一张,说“段老师,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段思存盯着图片阅读上面的内容,读到一半便停下来,问“这些资料你从哪得到的?”

        “有什么问题吗?”乔苑林说,“是关于哪方面的?”

        段思存继续看,一张一张地看完,说“这是英国一所名校的专业课程,癌症学那一部分。”

        乔苑林惊讶得以为听错了,问道“那……一般什么水平能看懂这个?”

        段思存说“一般人肯定看不懂。”

        拍摄距离很近,空白处的注释没有拍到,但划线部分能看出有人读过,段思存问“你自己看的?”

        乔苑林诚实地摇摇头。

        段思存说“你现在的水平当然看不懂,肯学就不错了。你从哪找的,这种资料我要找同行朋友拐几个弯才能拿到。”

        乔苑林更为惊讶,只好编了个理由“是我爸给我的。”

        “你爸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他是医生。”乔苑林直觉再聊下去要露馅儿,便给人添堵地说,“段老师,你如果有病就说一声,我可以帮你拿专家号。”

        段思存把手机还给他,问“你还有别的事么?”

        乔苑林说“没了。”

        段思存道“出去。”

        从办公室离开,乔苑林走到空中廊桥停下,倚住栏杆想让风吹一吹心头飘荡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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