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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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穗唯一的小徒弟叛离宗门了。

  坐在镜前,她唉声叹气望着水镜中妆容明艳的自己,一身金绣嫁衣热烈如火,反衬出封闭的房间寂寥黯淡,似有无形郁气缠绕周身。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长穗喃喃不解,沉浸在小徒弟叛宗的重击中。

  她做梦也未料想,自己用数百年教导养大的仙君徒弟,竟早与妖魔勾结,企图颠覆宗门。这太荒谬了,始终让她无法信服。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穗穗,我可以进来吗?”沉重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打散长穗忧结的沉思。

  昌乐推门进来时,抬眸望向长穗的第一眼被晃了下神,不得不承认,作为天地蕴育的无暇灵体,少女的容貌有种天然的灵动讨喜,一颦一笑极具感染力。

  她穿红衣很漂亮,可不该是如同沉重枷锁的嫁衣。

  “吉时到了?”长穗匆匆去摸簪花。

  昌乐回了句还没,走上前拿起梳篦,掬起她的发帮忙梳理,流畅自然的动作好似曾做过数遍,但这是昌乐第一次为她梳发。

  透过水镜,长穗看到绿裙姑娘低眉顺眼,如往[ri]般温和安静。察觉到长穗的盯视,她抬眸露出浅浅笑容,“看什么?”

  长穗道不出其中的怪异感,只能回以笑容随[kou]胡编:“有点紧张哦。”

  昌乐动作一顿,低下面容道:“成婚大喜,紧张在所难免。”

  今[ri]是长穗与她义兄成婚的[ri]子,也是她那小徒弟发疯叛宗的第十天。

  长穗的兄长名为桓凌,是神剑宗刚刚继任的宗主,不久前,桓凌为了救人身染[yin]煞之气,[xing]命岌岌可危。

  为了救他,全宗想尽了法子,长穗也几乎耗尽灵力。

  身为无暇灵体,她天生具有祛煞化祟的能力,可她的兄长被[yin]煞之气侵蚀得太过严重,想要救回他,如今唯有以合修之术辅引炼化,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办法。

  昌乐是桓凌的嫡系师妹,她比任何人都想让桓凌活,可她还是忍不住问:“穗穗,你……真的想好了吗?”

  自桓凌捡长穗回宗,两人相伴近千年,一直以兄妹相称。而今这场大婚,来的仓促又沉重,知情者难言祝福。

  长穗忍不住又看了昌乐一眼。

  莫名又想到她那突兀发疯叛宗的小徒弟,在叛逃离开时,他似乎也问过类似的问题,然而无论多少人问,长穗的答案坚定亦不会改变,“想好了,我要嫁。”

  只要能救活阿兄,她可以做任何事。

  “可你——”握着梳篦的手指青白收力,昌乐闭了闭眼睫。

  他知身为天生地养的无暇灵体,长穗有多纯粹美好,可就是这样的灵物,多情又薄情。她修的是万物大道,长穗可以平等爱众生,却很难分出多余的爱给一人。

  又或者说,对于人复杂的感情,她理解的少之又少。

  不。

  昌乐在心里默默否定,或许对桓凌,她是特殊的。所以他问出了自己的心结,“你爱桓凌吗?”

  长穗微微颦眉,感觉今[ri]的昌乐着实话多,但还是乖乖回了句:“爱的。”

  “兄妹之情与男女之爱你分得清吗?”昌乐嗓音提了些,俯身去扣她的肩膀,“我知你想救桓凌,法子那么多并非一定要嫁给他,穗穗,你听话……”

  “阿兄已经没时间等了,上哪儿再去寻其他法子?”长穗没耐心听完,看着水镜中昌乐漆黑的瞳,坚定重复:“我爱的,我要嫁给阿兄。”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吉时马上到了。

  不知是不是因外面起了喜乐,房中稍显沉寂。

  自她坚定给出答案,昌乐便不再开[kou],她安静帮长穗戴好花冠,冰凉的指腹撩起她的碎发,触碰到她细腻修长的脖颈。长穗怕[yang]忍不住轻侧,直接撞到了她的怀中,吸入冷冽沉沉雪气。

  ……有些[shu]悉。

  “坐好。”不等她多嗅几[kou],昌乐将她扶稳。

  两人一坐一站一仰一俯,昌乐长长的眼睫投下暗影,唇角弯起笑意捏上她的脸颊,“那——”

  如同哄小孩子般,她的语调温柔又无奈,“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哭鼻子后悔哦。”

  这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儿了吗?

  要知道,长穗虽然是少女之态,实则已近千岁,大了昌乐不知几百岁。感觉有被冒犯到,她拍开颊上的手咬字清晰,“本仙子从不后悔。”

  随即问了句:“外面下雪了?”

  昌乐轻挑眉梢,“还没呢。”

  那就有些怪了。

  长穗站起身,宽大的红嫁衣拖地,细细柳眉轻颦听着门外的喜乐,刚刚随[kou]胡诌的紧张,这会儿好像成真了。

  捂住慌乱跳动的心[kou],长穗总觉得有些不安,她恍惚想起小徒弟叛逃宗门前,说要送她一份新婚贺礼。

  当时他说这话时,敛睫笑着语调轻散,似认真又似负气下的玩笑。如今再回想起来,长穗竟觉得戾意深重满是恶念,让人无端瘆得慌。尽管不相信小徒弟有胆回来作乱,但她还是多问了几句宗内布防。

  如今兄长重病,谨慎些总没坏处。

  昌乐为她挑选着最后一支珠钗,细细回着还不忘帮她装扮。左右没听出差错,长穗轻声嗯着却还是心中难安,烦躁抓了抓裙摆,“等忙完阿兄的事,我定要把那小孽障抓回来一顿好打。”

  早不闹晚不闹,偏要在兄长出事、神剑宗危机的时候发疯叛逃,她那几百年的教导真是喂到狗肚子里了。

  昌乐没吭声,轻轻的气音听着像嗤笑,又像是恨极了的冷哼。

  她那小徒弟的叛宗,对整个神剑宗都是极大的打击。

  吉时到,凤鸟拉着轿辇停在门前,发出嘹亮的鸣叫。

  哪怕宗内对这场婚事各怀态度,但众人还是提起笑堆聚在门外。正值冬[ri],门外[yin]风肆虐,屋檐上积压的黑雾沉重[yu]坠,剥夺了神剑宗原有的昌盛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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