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从校园到社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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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游一下子就没声了,连她的脑子都觉得很乱,“轰轰”的响,更不要说当事人齐羽臻了。

桌前沉默了许久,安静的可怕。

等服务员给许游端上咖啡,许游喝了几口,见齐羽臻一根烟都快抽完了,她这才打破僵局:“羽臻姐,你是不是想……”

只是“拿掉”二字,许游说不出口。

齐羽臻将烟尾戳进烟灰缸,说:“我很乱,还没决定。”

但其实就算不说,她们心里也都清楚。

女人和男人生理构造的差异,就决定了女人注定要多一个生育的烦恼。而生育一定会和工作起冲突,不管是自由职业,还是职场打拼,说到“兼顾”,那也是付出更多的努力硬扛过来。

一旦确定要这个孩子,根据政策要求,就得先结婚,不然他们也没门路弄来准生证,上不了户口。

而生育,按照正常的养护过程,像是咖啡、酒、烟这些东西都要戒掉。

当然,艺术圈里也有不少彪悍的女人,又烟又酒又熬夜又吃冰,还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和老公开车玩转了半个美国,活蹦乱跳,生下的孩子也一切正常。

可对专攻油画的美术生来说,烟、酒、咖啡这些都不是首要担心的。

最致命的,是油彩,是丙烯颜料。

已经风干的油画,一般没有什么杀伤力,但美术生是要参与整个绘画过程的,不可能只接触风干的油画。

油彩和丙烯颜料本身就是化学物,散发出来的气味对怀孕十分不利,甚至可能造成胎儿畸形。

不只是怀孕期间不能碰这些东西,哺乳期也不可以,婴幼儿更不能接触,也就是说起码在未来三年内,齐羽臻必须要戒掉这些她曾经视为生命的东西了。

可现在,正是齐羽臻刚熬出头,在业内闯出一点名气,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

这时候突然刹车,代价实在太大了。

许游到底明白齐羽臻,自然也看得出来,如果齐羽臻决定了不要孩子,她就不会坐在这里发愁,早就自己解决了。

但现在……

齐羽臻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好几次,她设置了静音,每一次都是谢超来电,但她一个都没接。

许游看了

好几眼,终于忍不住,说:“你们商量过了么?”

齐羽臻点头:“他说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我不要,他陪我去医院,然后分手。”

这话落地,齐羽臻就站起身,说:“走吧,先陪我去趟医院。”

许游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咖啡馆斜对面就是一家医院。

许游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不能不陪着齐羽臻,她真怕齐羽臻自己跑过去,就只好跟着她。

***

妇产科人不少,挂完号,齐羽臻和许游坐在走廊里,两人周身气压低沉。

再看旁边,很多都是大腹便便的女人,有的在和老公讲电话,有的在和朋友聊闲天。

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很少有丈夫或是男朋友陪着孕妇一起过来,要么就是孕妇一个人,要么就是朋友或是家人陪伴。

许游观察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又一次看向齐羽臻。

齐羽臻已经一动不动许久了。

许游轻声问她:“羽臻姐,你真想好了么?”

齐羽臻一怔,看她:“什么?”

许游又追了一句:“我怕你后悔。”

“后悔”两个字似乎戳到了齐羽臻,她先是皱眉,随即错开目光望着远处,恍惚了一阵,而后飞快的起身。

许游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齐羽臻说:“我先去打个电话。”

齐羽臻转身就走。

这一走,将近十分钟。

***

齐羽臻回来时,眉头皱的比刚才还要深,似乎正在思考什么,走路也有点心不在焉。

许游迎上去,眼见她快要和一个人撞上了,连忙拉了她一把。

齐羽臻醒过神,被许游拉回到原处坐下。

许游还以为,她是去给谢超打电话了,可能还因为私自跑来医院的事吵了一架。

可齐羽臻却说:“我刚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许游一怔。

齐羽臻母亲,许游是有印象的,齐羽臻讲过很多她母亲的故事,很深刻,很潇洒。

那是一个经历过三次婚姻的潇洒女人,没有道德包袱,从不活在条条框框里。

许游问:“那阿姨怎么说?”

齐羽臻:“我一直以为,我妈原本是想拿掉我的,但是因为身体不允许,才没做。我是没办法才生下来的。但刚才在电话里,我又问了她

一次。她说,一开始是因为她有点炎症,不能拿,后来炎症好了,也可以做了,但她又没去医院,因为她忽然想通了,怕自己将来会后悔,而且隐隐也有些期待孩子的出生,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她的骨血……”

说到这,齐羽臻叹了口气:“然后我妈就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我说是,问她怎么办,怎么选。”

齐羽臻边说边要去摸兜里的烟。

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

齐羽臻看向许游,说:“我妈说,她不会干涉我,让我自己想清楚了,而且要问自己,选哪一边一定不会后悔。”

“后悔”,又是这两个字。

许游轻声问:“你怕拿掉它,你会后悔?”

齐羽臻:“生下它,我会失去很多,但我想,我有本事把那些失去的再拿回来。可是拿掉它,我要是有一天后悔了,我又该怎么把它拿回来呢?如果当初我妈一念之差,没有要我,那现在也就不会有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我和肚子里这个小生命的命运是一样的。”

许游很久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齐羽臻。

***

几分钟后,许游和齐羽臻走出了医院。

齐羽臻饿了,就在附近的快餐店里买了一个套餐,一口气都吃掉了。

期间,她给谢超回了一个电话,把定位发给他。

吃完了不一会儿,齐羽臻又跑去洗手间吐了出来。

许游扶着她回来时,齐羽臻整个脸色都是白的,她虚弱的坐在位子上,许游给她叫了杯热水。

齐羽臻喝了水,顺过了气,这才撑着头,有气无力的说:“我手上还有两个活儿,要先交给你了,我找时间,要让谢超陪我去做产检,如果各项都合格,那就是我和它有缘,那这以后的事我就得一件件安排好。我手里的客户资源,我会拿出两个最靠谱的给你,其余的我会给同学。然后,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考虑,要不要结婚。”

听到这里,许游愣了:“我还以为,如果你要这个孩子,会先和学长结婚。”

齐羽臻摇了摇头:“我说不好,我和谢超还没到那步,我对他也没有走进婚姻的冲动。孩子是孩子,丈夫是丈夫。如果不结婚,我到时候会想办法去外面生,不过现

在说这些还太早,边走边看吧……”

许游问:“那生活来源呢,养孩子要花不少钱,还有你自己的身体,也需要人照顾。”

齐羽臻:“我就算不画画,也可以做美术指导,刚好有两家影视公司找过我,我可以去试试水。至于生活,我会先搬去和我妈住,她那里有阿姨,她现在嫁的那个男人也很喜欢小孩子,可惜不能生育。我把孩子交给他们,我也踏实。你放心,我这次离开,最多一年半,我一定要调整回状态,再杀回来,我会把现在放弃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我一定可以做到!”

话虽如此,但齐羽臻和许游都知道,放下的东西想要再拿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市场和客户忘性都很大。

一年半,可能齐羽臻这个名字就被淡忘了。

但这一刻,许游却由衷的佩服齐羽臻的果断和勇气,她不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她知道未来不会尽如人意,可她还是衡量了自身的条件,安排好未来一年半的路。

而在这些安排中,她甚至都没想过要依靠谢超。

那意味着,不管有没有谢超,她都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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