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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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下了朝,既没前往御书房批奏章,也未回自个儿的甘泉宫歇着,而是乘坐龙辇去了阿房宫。

今会上有臣子上了奏报,检举昌平君借伐韩善后之机,在新郑豢养死士,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又言白虎营统领樊於期知情不报,恐已同流合污,并谏言立即将此二人召回咸阳。

此奏一出,当时就在朝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嬴政听得心烦,他对于昌平君搞的那些小动作早就了然于心。

根据之前的部署,那份故意混淆视听的伐楚计划已经到了对方手里,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人就要带着那份计划逃往他的母国了。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鱼儿已咬住钓钩,他这个垂钓者又怎能在这时候前功尽弃

至于樊於期,这件事嬴政很早之前就知会过他,派他去新郑名为维持战后秩序,实则是对昌平君进行监视。

朝臣们大多不懂嬴政的心思和安排,见他迟迟未作表态,以为君王顾念旧情不愿相信,纷纷跪求王上早做决断。

嬴政一气之下拂袖而去,提前结束了早朝,坐在龙辇上时仍然一肚子火。

抬轿辇的宫人们在一旁战战兢兢了半天,只听到君王说了句“摆驾阿房宫”,遂如获大赦。

如今宫中谁人不知,王上龙颜不悦,只有阿房宫那位主子能安抚一二

岂料龙辇一路行至阿房宫门口,却被告知姬丹不在,嬴政没等轿辇停稳便迫不及待直接从上面走了下来,赵高在一旁为他打着伞。

“去哪儿了”嬴政双手负后,微皱眉头。

丹儿一向喜静,自打孩子出生后更是几乎足不出户,何况天还下着雨,而且已经是用膳的时辰了,有什么事值得她连饭都顾不上吃便冒雨出门

阿胡赶紧回话“贵人去找杜良人了,看样子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贵人不说,奴婢们也不好过问。”

嬴政听罢,一把拿过赵高手里的雨伞,甩下一句“你们都留在这里”便掉头往外走。

看着嬴政匆匆离去的背影,阿胡没来由有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亭外,雨疏风骤。

亭内,茶香袅袅。

紫砂壶的壶嘴里吐出最后一缕残存的水汽,恰似放下了最后留存于世的那一丝执念,端坐于石桌两侧的二人依旧在静默中对峙。

“妹妹平日里很喜欢我做的点心小食,却似乎对我烹的茶兴趣缺缺”见对方杯子里的香茗一口都没动,杜心兰便将壶内剩下的茶水一股脑添给了自己,然后慢条斯理地举杯。

姬丹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她“心兰姐无须欲盖弥彰,我只求一个真相,只想知道你为何害人。”

诚然,那些工匠的溺水以及扶苏无端在冷宫遇险都可以算作意外,可白长使的死却是赖不掉的蓄谋已久。

姬丹想不通,杜心兰这样一个通透豁达的女子,一不为自己谋求后位,二不为儿子谋取储位,她害人的理由是什么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白长使很明显做了替罪羊,而她人已死,将所有的罪责统统推给一个死人,这一点俨然是杜心兰的高明之处。

可杜心兰究竟想掩藏什么呢

“妹妹觉得我这兰舍如何”对于姬丹的直言逼问,杜心兰却四两拨千斤地一笔带过,而后又望向亭子外浸于蒙蒙烟雨中的山川湖泊。

此刻姬丹哪还有心思品茶赏景,只生硬地回了句“清静自在,是个好地方。”

杜心兰笑了笑“妹妹可知,曾几何时这里可是比如今的阿房宫还要热闹几分包括我们坐的这间凉亭,也是他一手为我建的,只因我随口说过喜欢在夏夜的湖边纳凉,便有了这去处”

“阿政重情重义,姐姐又是聪慧贴心之人,他厚待于你自是理所应当。”姬丹当然明白对方提到的“他”是谁,也十分清楚杜心兰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她自己也曾得宠,人人羡慕。

“重情重义妹妹可别急着下定论”若说刚刚杜心兰笑得恬淡温婉,那么此时她的笑容里则明显流露出几分讥讽,“君王选妃历来先看家世,再看品貌,妹妹难道没有想过像我这种既非出身世家、品貌也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子何以受到他的垂青”

“阿政当日醉酒之下临幸了你,此事我并非没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耿耿于怀这么久”姬丹顿了顿,又说道,“心兰姐,我知你外柔内刚,并非寻常女子,想必当时非你自愿,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木已成舟,你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何况阿政待你确实不薄,你大可不必”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难道因为一个人是上位者,就能随意操控另一个人的命运吗

倘若换位思考一下,自己明明爱着阿政,却被迫委身于他人,还与之生儿育女若是真的换做自己,恐怕早就自寻短见了,就算为了孩子苟活于世,也只会如行尸走肉一般。

这样想来,她还有何资格去劝导别人想开点,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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