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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双手交叉,赫拉芙跟在一抹黑点后面,表情冷硬高不可攀。走得真慢，她偷偷瞥向女孩的发尾上系着的长条绸带，内心也跟着晃悠了起来。

“这是新建的室内花园,怎么样？”带着少女从积雪的庭院走进花圃，苏梨礼有点得意地笑了起来：“这几天刚建好的哦,赫拉芙是我第一个客人。”

第一个客人什么的……这人类以为自己会为这感到高兴吗，她可是神，什么没见过呢。冷哼一声,赫拉芙秉承着照顾自己信徒的想法，勉强欣赏起来。

不过的确,这里的装饰不输给上界……视线瞥过一张裱在正中间的画作。这是那个人类？“这是你画的么？”

“是别人送的礼物。”怎么了吗？

“难怪。”赫拉芙将视线移开：“但我还是奉劝你不要挂在那里。”

“但我觉得挺好看的。”这还是她亲手搬来木梯子挂上去的呢。

加息解释道：“可能你看不见,但上面沾满了杀戮的气息,颜料似乎是有些问题。”轻柔地扫过画作上女孩的眼瞳,少年思考起来，是谁对她那么大恶意……

“这样吗……”好吧,她就知道拜尔德送的东西有鬼。

“太肮脏了。”赫拉芙似乎是忍受不了,抬手一个水刃劈去,将那副画绞碎,毁得彻底。零碎的纸片飘落,融在土里。

见女孩望着自己，少女有些心虚：“我只不过是帮你去除污秽罢了。”而且破坏掉这样的东西也不算什么。

“啊，那谢谢了。”别说，女神下手还挺快的,这样也免得要自己拿下来焚烧掉：“你吃不吃甜点呀？下午茶时间差不多到了。”

甜点……刚想说不需要，却见到那双蜜罐般的眼瞳似乎是期待着自己的到来。哼，赫拉芙自然知道作为信徒，想和神明时刻呆在一起是正常的。

“那走吧。”她就稍微体谅可怜卑微的信徒吧。

手指被女孩拉住，苏梨礼亲昵地带着她往城堡深处走。

这个人类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情绪波动，像是水流般，哗哗而过的轻快之声。倾听过许多人的欲念，见识过许多丑恶与肮脏，赫拉芙的确更喜欢这样纯粹的信徒。

刀叉在

瓷盘上轻轻撞击后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切下一块粉色马卡龙，上面流着的果酱滴落白瓷盘，放入口中。

“唔。”果然，能吃到喜欢的东西是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师父和她几乎都没动过眼前的食物，连杯子里的热咖啡也没有喝：“是不喜欢这个吗？”

“我已经吃过了。”加息微笑道：“不是不喜欢。”

好吧。

见女孩望向自己，赫拉芙也知道要是像加息一样说自己吃过，那就是个拙劣的借口：“我对人类的食物没有兴趣。”

“啊，但是真的很好吃。”特别是上面的果酱又甜又酸，和蓬蓬的马卡龙搭配在一起绝对是顶配：“那有点可惜的。”

见女孩切下一小块，唇角沾上棕黑巧克力酱的样子，赫拉芙也不免被她的吃相勾到。看起来有那么好吃么？

抓起刀叉，胡乱地往小蛋糕上一插，别扭地举起来。好大一块，怎么切……

“是这样的。”苏梨礼将银质小刀的尖端对准蛋糕，缓缓地往下切：“然后呢，握住的姿势就这样子……比较稳一点。”

当初她学这个餐桌礼仪的时候，也花费了一阵子才掌握。

“知道了。”居然被信徒教自己怎么做，真是丢脸。赫拉芙把蛋糕放进嘴里，决定随便尝尝就算了，省得出丑。

苏梨礼观察着她，她还没见过神吃东西呢，感觉还挺奇妙的。眼见钴蓝色的眼眸折射出光芒，她就知道没有什么生物能抗拒美食。

渐渐桌上的食物都被清空，赫拉芙才意识到自己吃得太多了，真是丢脸，遮掩道：“我不过是感到新奇罢了。”

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甜食，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要被这些东西征服了。

米尔从旋转楼梯上下来，拄着鸽子血权杖，瞧见自己的孩子正和两人一起喝下午茶，慈祥地开口道：“你们好，没有打扰吧。”

“父亲。”苏梨礼跑向他，寻求安慰似的蹭了蹭他的肚子。

“没有的。”少年笑道：“是我和赫拉芙打扰了。”

“赫拉芙……”和神明同名的人很多，米尔也没往下想：“你们继续玩吧，我还有事。”蹲下身摸摸女孩的头发：“记得晚上早点吃，不用等我。”

“父亲要出去吗？我知道了

。”苏梨礼点头：“我会好好吃饭的。”

“那就好。”

见男人的身影离去，加息看向苏梨礼：“原来病重的人是城主。”难怪那么急切地问他要怎么做才好。

赫拉芙也看见了缠绕在米尔身上的死气，但多见不怪。

“嗯……”她也知道人类总是把死亡和离别看得很重。

“赫拉芙，赐福一个人类，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少年倚靠在座椅上，银色的发丝垂下，与红棕色的地板映衬。

“的确是这样……”但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打算隐藏身份，一直玩扮演游戏吗。一般不轻易满足信徒祈求，赫拉芙准备袖手旁观。

“姐姐，拜托你了。”知道神总是无情的，苏梨礼打算倾尽全力使出自己的必杀技。裙摆到达膝盖，蕾丝短袜的女孩乖巧道：“我以后会一直信仰，为你供奉美食。”

拜托一定要答应。

“这点小事，赫拉芙姐姐肯定能做到的，对吧？”加息随意一瞥，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那当然！”瞧不起谁啊：“只不过是祝福一个人类。”赫拉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两次激将法。

“谢谢！”父亲的事情不用担心，让她心里轻松很多，快步跑去扑向少女，苏梨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虎牙点缀在洁白的脸颊上。

被熊抱了满怀，赫拉芙不习惯地瞬间红了耳朵：“哼，这只是神明洒下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