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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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东亮”三个字时,洛建国还稍微反应了一下。

毕竟今天他一直在想赵惠和照片的事情,这名字乍一入耳,十分之惊诧。

但李东亮的死早就是过去式,洛建国虽然有些奇怪,但这件事当时他就洗脱了嫌疑,更何况现在?

因而,洛建国理直气壮地梗着脖子对来人嚷嚷:“你们不是调查过这案子?跟我没关系啊。肯定有调查记录啊,我录口供都录了好几遍,你们自己去看!我是清白的。”

其中一个警察道:“对,当时你是清白的。但今天你不是了,张远已经爽快招供了。”

“什么?!”洛建国眼珠子一转,眉心迅速隆起一个川字。

当时警察根本没查到张远,怎么突然扯到张远了?

哪里来的线索指向张远?

洛建国一手握住门框,急声反驳:“不可能!张远……我那时候都不认识张远,他招供个屁!你们别想诈我!你们是不是警察啊?别他妈演戏!”

警察拿出一枚黑色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你给张远的吧?”

U盘。

“我操他妈的,还真是张远!”

洛建国惊慌失措地大骂一句,脚步往后退,一不小心后背砸在门上,冷汗从额角冒出来,两腿战战,人都要站不稳了。

警察伸手拽住洛建国:“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洛建国挣扎起来,被三人合力反剪双臂扣了起来,“警察同志,张远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警察按着他的肩膀往下压:“别动!老实点。”

洛建国被压得弓腰低头,闷声喊:“张远他娘的放屁!他知道什么?他肯定是胡说八道。”

“别叫了!”警察推推搡搡地把人带出去。

邻居们都打开门探头探脑,眼神互相递过来递过去。

等警察把洛建国带走,一个邻居道:“洛建国这厮,早好进去了,怎么等到现在啊?”

他刚说完,就被家里人拽了进去:“别乱说!他说不定立刻就被放出来了,回头知道你说这种话,还不得找我们麻烦?”

砰地一声,门就关上了一扇。

另一个邻居问住在对门的老沈:“老沈,你知道洛建国怎么了?警

察这么大阵仗带走他啊?放高利贷犯法了?”

老沈神叨叨地摇头:“我怎么知道啊?不知道,鬼知道啊。”

他用力合上门。

一转身,老沈进门就看到老婆把信封袋里的钱拿出来在数。

“真是一万呢?”老婆惊讶地说,“就让你去洛建国那边说那么两句话,居然就给一万块钱。这人是谁啊?”

老沈摇头,他也不认识。

“估计是知道点他们家的事情吧,别管了,钱拿了就行。”

“是警察吗?”

老沈也摇头,警察让他帮忙办案哪儿需要给这么多钱?亮出证件不就完事儿了?给这一万块钱的人肯定不是警察。

老沈把信封收好,小心翼翼地叮嘱:“你去外面千万别说。万一洛建国被放出来,知道了这事儿,我们也要倒霉的。”

他老婆道:“警察都说了,他杀人了。要是真的,一命抵一命,是要判死刑的吧?那他还出的来?”

老沈盯着这信封,转头谨慎地看了眼门的方向。

似乎透过自家的大门望见了洛建国家中的情形。

他压低了声响,对老婆说:“你知道吗?我刚才去他家里说赵惠的死,总觉得洛建国的反应很反常。”

他老婆见他神情听他语气,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怎么个反常?难道……赵惠真的不是自杀?”

话音还未落下,老沈的手掌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她的嘴。

“好了,这事儿咱们不说,随他们去。当不知道。”

女人点点头,噤了声,一言不发。

两人同时心思复杂地盯着对门的方向,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经常在半夜响起来的哭叫声。

夫妻俩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

老沈抹了下发凉的后颈,环顾这屋子:“要不搬吧,别住这一套了。这一套租出去。”

女人答应了。

-

公寓门外洛亦安和傅亭川几人坐在车里,远远地望着洛建国被人带出来。

副驾驶的张雅文盯着被盖着脑袋的洛建国,惊讶道:“他居然把U盘给了张远,他是不是疯了?”

洛亦安道:“要么是恶向胆边生,想这一阵先蒙过去,找机会再来讹我。要么是他已经怀疑我们了,他想先弄清楚,再来找我。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他很清楚

光凭这几张照片无法真正定罪,虽然害怕地回去烧掉印出来的照片,可背后还是留了一手。”

王楚点点头,认同道:“太太说的也是,洛建国毕竟是个放高利贷的,心理素质不一般。”

洛亦安揉着太阳穴,她昨天一晚上没睡。

演戏这事儿不是一般人可以干的,心累。

张雅文道:“不管怎么样,他把U盘给张远,简直是自杀行为啊,警方拿了照片,肯定要盘问了,本来还没有这事情呢。太太您说是吧?”

傅亭川看着洛亦安痛苦的皱眉,将毯子往她身上拉了拉,对前排的助理道:“好了,这件事暂告一个段落。阿楚,开车,先回去休息。”

这话叫张雅文对着王楚吐吐舌尖,对着他疯狂使眼色,王楚瞪她一眼,随后笑着开车。

洛亦安捏着薄毯,看向容色肃然的男人。

没有他找的警察和律师,就不会在如此短时间内找到其他线索,也就没有这个局。

中间动用的所有人都是傅亭川的,洛亦安只是负责攒局而已。

洛亦安自然清楚看似轻而易举的调动,实则背后是多少年的关系资源积累与人力财力资本。

洛亦安低声说:“辛苦你了,谢谢。”

傅亭川略一扬眉,扭头看向车窗外,却没做声。

这个片刻,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要的绝对不只是“谢谢”两个字这么简单。

-

一周后,赵鸣在洛亦安的安排下,接受了一场手术。

从京沪两地请来了三个专家一起会诊,基本可以确保手术后手臂恢复七八成。

而洛亦安已经在洛建国被确认直接关系到李东亮的死后,她将自己并非洛建国亲生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鸣和姚琴。

赵鸣与姚琴既是意外,也是唏嘘不已。

或许是在经历过这些事后的心理变化,在手术前,赵鸣去了一趟派出所,将自己当初如何被洛建国报复致残的事实告诉了警方,并明确如果有需要,他甚至可以出庭作证,证明洛建国是个心肠歹毒的暴徒。

一个月后。

洛建国的案子宣判。

洛亦安提供了洛建国用照片敲诈勒索自己的通话记录、对话录音等,加上张远给警方的U盘照片,以及赵惠日记本等证物,虽不能作

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迫使赵惠自杀,但也正面影响了法庭对洛建国的判决。

洛建国在李东亮案件中,不仅仅是打伤李东亮,更是在李东亮呼救时,见死不救,甚至阻挠张远拨打120,最后延误治疗时间,活生生拖死了李东亮。

当法官说出犯罪嫌疑人洛建国“藐视法律,罔顾生命”时,洛亦安一时间感慨万千。

傅亭川坐在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去了,就别想了。”

洛亦安点头。

法庭以故意杀人罪为重,数罪并罚,判处洛建国刑期二十三年。

一直脸色惨白的洛建国两耳嗡嗡作响,直到听见“二十三年”这个宣判时,一时腿软跪在了法庭上。

罪犯的眼泪又如何值得同情?

法庭上最令人动容的莫过于李东亮遗孀。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捧着李东亮的黑白遗照坐着,全程都没怎么说话,神情呆滞,但双眸含泪。

这是一个坚韧而充满了悲情意味的女性。

等离席后,洛亦安让王楚去查清楚,通过比较隐晦的途径改善了李东亮遗孀和孩子的生活处境。

-

洛建国收监不久后,洛亦安接到狱方电话,洛建国精神状态有问题,要见她。

在简陋空旷的见面室中,洛建国一露面就朝着洛亦安扑了过来:“你告诉我,日记本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你伪造的?啊?!一定是你伪造的。”

他短粗的头发一夜之间剃光了,深陷的眼窝透出一种神经质的病态。

“对,肯定是你伪造的!傅家这么厉害,你要什么手段没有!是不是傅家让法官判我这么长时间?肯定是的,傅家肯定拿钱买通了警察,要害我。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想明白了,傅家给了张远多少钱?”

洛建国痛苦地拍桌,被狱警制止后,他双手抱着脑袋涕泗横流地痛哭:“洛亦安要害我,洛亦安联合你那个残废老公害我!”

洛亦安佩服他的想象力。

“你觉得钱可以左右警察,左右法官,甚至左右法律是吗?”

洛建国瞪大眼珠子,死死地看着她:“不是吗?有钱能使磨推鬼!傅家不是跟开银行一样分分钟可以调动上千万现金?”

“那是我骗你的,你也信?”洛亦安露出一

个讥讽的笑容,“洛建国,你想钱想疯了?”

“日记本到底怎么来的?”

洛建国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敲桌,再度被狱警制止并且警告后才稍微安静下来。

洛亦安道:“不如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教我妈自杀?”

“放屁我没有,日记本里都是瞎说八道。”洛建国否认道,“我没有。你别想套我的话,我他妈的不中你的奸计。警察没有证据,那就是没有。”

洛亦安呼出一口浊气,靠在椅背中道:“你想知道日记本怎么来的?好啊,那我告诉你。”

“什么?”洛建国凑近玻璃,想要听清楚。

洛亦安也慢慢凑过去,对他说:“你还记得,我妈忌日那天吗?你把我叫到墓园用她的照片讹我。当天晚上,我妈给我托梦了。”

她注意着洛建国的脸色越来越僵硬,瞬间刷白。

“她在梦里告诉我,你杀了人,还没有被警方抓住。她还告诉我,这些都被她记录在日记里。她把日记藏在了一个地方,让我去找。”

洛建国惶恐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僵滞:“放屁,不可能!她都死了!都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般反反复复地说不可能,双眸呆滞似乎无法思考。

洛亦安想起记忆中赵惠的说话方式,对着洛建国一字一顿地语重心长地道:“建国,在里面要好好改造,二十三年也不是很久的,我一直在下面等你来。”

“赵惠?赵——”洛建国猛然后撤,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倒在地上,“你是谁?你是赵惠?”

“我是洛亦安啊。”

洛亦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你没有害我妈,那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洛建国,心里有愧的人才会像你这么恐惧。”

洛建国被两个狱警搀扶起来,他哆哆嗦嗦地说:“我不恐惧,我才不恐惧!我也不害怕,我没有害你妈。”

洛亦安继续说:“警察是找不到直接有力的证据,我妈也已经过世多年,现在死无对证,法律宽恕你留了一条命,但你千万、千万要记住,举头三尺是有神明的。人在做,天在看。”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粗犷的中年男人,转身离开。

洛建国在里面疯狂摇头:“我

不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他疯了一般拽住一个狱警的衣服,“你看我像是在害怕吗?”

“好了!回去!”狱警止住洛建国的疯癫,把他往里推。

一路上,洛建国一直在神神叨叨地反复强调自己并不恐惧。

-

几天后,洛亦安和出院的赵鸣一家前往墓园看望赵惠。

正是最炎热的夏日,他们是上午去的。

一碧如洗的天空下,赵鸣站在赵惠墓前,叹息说:“姐,没想到你的日记本引出这么多事情。如果我早点给出去,可能洛建国早就落网了。怪我懦弱了。”

洛亦安道:“不用自责,舅舅,一切都是注定的。”她看向墓园其他地方,淡淡道,“可能要感谢那个在墓园的老伯。”

赵鸣也道:“是得谢谢他。”

他们一行人出墓园经过看管处时,一起去问了下那位清理墓园的老伯去向。

看管处的一个年轻人说:“他前几天过世了,肺癌。”

洛亦安想,原来真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

了结洛建国的事情后,洛亦安莫名卸掉心里攒着的忧虑,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这天晚饭后,洛亦安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新闻,顺便和贺明俪闲谈。

贺明俪邀洛亦安下月去参加一个时装秀。

“我一个搞设计的朋友,挺有名的,设计的衣服也很不错,你有时间去吗?”

洛亦安一边吃黄桃一边笑:“能让贺小姐这么用心地帮忙介绍客户,这个设计师肯定很优秀啊。”

贺明俪斩钉截铁地否决:“别多想啊。就是一般朋友。”

洛亦安笑起来:“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警惕干什么?反正你来邀请我,我肯定去。你把时间地点给我。”

“早爽快点就好了。”贺明俪哼笑,“对了,你在天承资本做什么项目呢?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洛亦安倒在沙发里闲扯道:“我能干什么项目?上午我过去先倒一杯咖啡,就开始看电影。中午吃顿饭,睡个午觉,又开始看电影。最多给我们的傅总倒杯咖啡,不过多半也轮不到我,有的是人殷勤给他倒咖啡。”

贺明俪笑着骂她:“你忽悠别人还行,忽悠我可不行。你能浪费时间看电影呢?就算没接项目

,至少也得看看股票行情吧?”

洛亦安笑起来,没多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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