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赴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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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门口候着架刚打了蜡上过油的马车,罩着厚实的檀香色布幔防风保暖,套着两匹毛色水亮的马。

赵叶璧刚出了供足银炭的屋,受不了外头这样的冷,赶紧钻进马车里。

吕辛荣立在下头,同赶车人附耳说了几句什么,赵叶璧听不清,但见他穿得轻薄,悄悄让离暖笼最近的位置。

赶车人似是军中子弟,脊背挺得笔直,看向吕辛荣的目光里敬中透着崇意。

“嗯。”

吕辛荣对手下的兵态度倒很宽和,他转身欲要上车,正捉到一双紫葡萄般透着好奇的眼眸。

那眼眸的主人亦看到了他,里面的好奇与打量转为慌张,旋即躲闪着移开。

赵叶璧将头侧着假装看向窗外,才发觉窗户被檀香色布幔罩着,什么也看不见。

待吕辛荣坐稳后,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声扬起,双马低鸣。

马车朝着廖府辘辘而行,双轮碾轧过厚雪,留下两道黑而深的车辙。

廖府正门开在白水巷深处,马车在巷口停住。

吕辛荣掀开卷帘下去,长腿迈几步就走出好远,后面的赵叶璧穿着笨重而沉厚的大氅,好不容易才挪下高高的马车。

雪地本就难行,如今蓬松的新雪一脚上去踩出个坑。

赵叶璧人小脚也小,雪能直陷到她脚踝,非得要将膝盖抬起,才勉强能一步一步走起来。

怎么才能像将军那样,走得又快又稳?

她眼瞧着前头吕辛荣锦衣长身的背影越来越远,而脚下怎么都走不快,有点心急。

一个没注意,踢到块藏在雪里的硬石头,赵叶璧隔着软靴觉得脚趾和脚踝俱是猛得一痛。

惊呼声含在嘴里,她整个人失去平衡,跪倒在地上,梳得整齐的刘海散开,沾着细白的雪粒。

吕辛荣听到这声回头,看见赵叶璧双手撑着,抬起一张白皙胜雪的姣美面容,咬着牙忍痛的坚强却被眼眶里的泪水出卖了。

其实赵叶璧想的却是:

好在裹着的大氅够厚,里头衣裳没湿。

赵叶璧缓了缓脚趾的痛,正手脚并用地爬起,见吕辛荣居然过来,还朝她伸出一只手。

犹豫了片刻,赵叶璧借着他的力站起来,颇为愧疚地小声说:“脚好像扭着了。”

吕辛荣乜她一眼,握住她的那只手翻转,示意她搭在他胳膊上。

赵叶璧如此勉强能走。

她小心地去看他的脸色,冷漠如常,只是这回像是有意放慢了脚步。

廖府门前宾客陆续而至,名头是廖致鸿胡乱诹的,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吕辛荣,旁的皆是陪坐。

陪坐也是好的,废太子囚禁于大佛寺,皇帝暴病,摄政王执政这些年,早就一手遮天,同皇帝没什么两样,吕辛荣可是他唯一的养子,真正的贵人。

若是能得一二青眼,扶摇直上未可说。

这里的人大多是梧州府当地官员,少有几位富商巨贾。

皇商蔺家的少东家蔺洛元昨日才见过吕辛荣,此刻一眼就认出他,忙堆笑挥挥手。

“吕将军,是我。”

旁人没见过吕辛荣,早已翘首期盼,听得蔺洛元这声,目光齐刷刷去看吕辛荣。

传闻里嗜血好杀如阎罗的吕辛荣活生生站在眼前,冠发高束,长身玉立,居然是俊美胜神的清冷佳公子模样。

若不是他深如幽潭的凤目里的光冰冷得叫人有些难忍,周身那生人勿近的气质太过明显,怕是众人都要忘记他到底是谁了。

那可是十六岁拿下突厥单于项上人头,逼得新单于祭献出亲妹妹和亲求饶,退居西塞十六府八百里远不敢再战的定国将军吕辛荣。

廖致鸿也听见了,丢下攀谈到一半的富商,挺着有些发福的身子挤过来,道:“将军伤没好全,快里面去。”

他目光向下,看见吕辛荣手上搭扶的赵叶璧,有些吃惊,试探问:“想必这位是侧夫人吧。”

赵叶璧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廖致鸿,但见他华服肥肚的,一想起卧病的爹爹瘦得如柴,心里就酸涩难忍。

她搭在吕辛荣胳膊上的手沉了沉,生出一股勇气,扬扬下巴道:“正是我。”

吕辛荣侧目看她。

赵叶璧早知道廖致鸿惯会捧高踩低,全然不顾她爹爹当年帮过他多少,见人落魄了就拒之门外。

但是现在看他对位高权重的将军能换张脸谄媚如狗,即使软性子的她也气不打一处来。

赵叶璧挺挺胸,作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也不拿正眼瞧廖致鸿。

廖致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起赵叶璧哪号人物,只觉得吕辛荣真是嚣张,连带着身边的妾室都这么目中无人。

但他瘦削的长脸上挂着笑,揣着手在二人的背影上来回打量,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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