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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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一个无名小院。

屋里朴素整洁,午后斜阳透过窗户打在脸上,连阳光中沉沉浮浮的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四周静谧安宁。

自己是……死了吗?

桃夭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胸前的伤已被妥善处理,只是不好穿衣,仅用薄被盖在她身上。

这会儿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被子已经滑到了腹部,露出阳光中雪白如玉的上半身。

可惜白璧微瑕,不少地方都有细微伤口,若是仔细辨认,还能大概推算出这些伤痕留下的大约年岁。

自己亲手刺下的胸口伤处疼得紧,桃夭额头冒出薄汗。

还能感受到疼,看来是还活着了。

那伪君子救自己作甚?如今难道是打算将自己囚禁起来了不成?

可惜桃夭左右看了一圈,都没发现这个小小的屋子附近有被人严密看守的迹象。

只撑了一会儿她便又疲乏了,疼痛最是消耗人精力,桃夭闭了闭眼,没有多时就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红霞满天,天空仿佛是一个大染缸,大片大片丝绸一般的云霞和那些雪白的云朵糅在一起,不均匀的颜色像是有谁偷懒没搅开似的。

连着睡了十几个时辰,桃夭总算恢复了一点精力,艰难地穿上衣服,挪动到门口。

这房子的大门直对着院门,外头是大片树林,此时大门正敞开着。

桃夭警惕地盯着那边——这临雪渊,又在玩什么花样?

桃夭出了院子,沿着墙走了一圈,最后在树林不远处看见了临雪渊。她正扶着面前的一个石碑,静静站了一会儿之后。随后又见她慢慢靠着旁边的树坐了下来,把拿在手里的那坛子酒豪饮了一口。

仿佛预感到那石碑是什么,桃夭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几步的距离,却花了几炷香的功夫。

靠着梨树坐下的人饮酒时应当是看到了这边,却没来帮忙。

这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碑,四四方方、边缘平滑,上头一个字也没有。

是一个无名碑。

碑后的土堆起一个小小的土丘。

“我……只拿到了一些他的衣物。”临雪渊说。

明嘉王府早在那日之后便被封了起来,没有白越手谕根本无法出入。

为了立这衣冠冢,她寻遍了明嘉王曾经的痕迹,才在浮音阁中找到了一件明嘉王遗落在那里的衣袍。

桃夭眼眶一下就红了。

王爷生来尊贵,怎料死后竟长眠在这无名树林,就连墓碑上都不允许刻上大名。

“你真是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真小人。王爷他……落得如今下场就是拜你所赐,你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地立衣冠冢!你这哪里是为了王爷,分明是为了你自己心中那点儿虚伪的内疚!”桃夭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尖锐。

泪光中,桃夭发现靠树坐着的人袖脚裤腿上都沾了泥土,就连脸上都有些灰扑扑的。在她身后的树旁地上,躺着一把方头锹。

桃夭眨落眼中泪花:“你……”亲手为王爷挖了这衣冠冢?

桃夭气血不畅,胸口一阵疼,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捂着嘴压抑咳嗽。

梨花酿不似其他酒那么辣,透着股淡淡清香,还有梨的香甜,喝起来甚至还有些解渴。

为了这衣冠冢,临雪渊已经辛苦挖了两个时辰,立墓碑的活儿更是快要了她半条命。

临雪渊喝了口梨花酿解渴,疲惫之下,声音淡淡的:“我没想到……你倒是一心为他。”

桃夭对明嘉王的感情,似乎已经超出了赎身的恩情。

“他对你,很好。”临雪渊说。

能让桃夭这么一个见惯声色犬马、各色男人的风尘女子倾心感激,明嘉王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也是。

她差点忘了,她是见识过得。

虽看明嘉王出入浮音楼、西华岛,仿佛沉湎声色,其实也没多少人能近他的身。你再看他步步为营、大权在握,他的府上那般简洁朴素。

他是个枭雄、自有一番风骨。

桃夭疼得嘴唇苍白,冷笑一声:“王爷对我自然很好,他从不做那些忘恩负义的事情。临大人倒是应该扪心自问,仔细地想想,王爷对你如何?”

临雪渊没有说话。

平心而论,明嘉王待她委实不错。

数次救命之恩、朝堂上屡屡解围,相识这么久,即便对她有防备时,也不曾对她说过假话。

反而是她自己,真真假假,也分不清了。

“临雪渊,”桃夭直呼其名,想到明嘉王如今逝去,而害他之人竟然马上要升官发财,不由再次红了眼睛,“你能摸着你的良心说出一句实话,你当真看不出来王爷对你的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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