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满夜灯(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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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乞巧佳节。

道路两边是古仿的酒家林立,屋檐处高挂的迷彩灯笼,将粉墙黛瓦的楼宇照耀的愈发金碧辉煌,周围的人流拥窜,偶有几个身着汉服的男女经过,好似将时光倒退了千年。

“其实狮子桥和1912的夜景也不错,一个是美食街,一个充满民国风情。”季葶吸了口手中的冷饮,边赏着景致边同旁边的男人说着。

“你和朋友经常去?”谢垣朗侧着身子护着她。

季葶笑笑,“为了拍摄,南京的景点大大小小的我都去过,而且不止一次。”

“那岂不是要玩腻了?”

“不一样。”

“嗯?”他有些疑惑的看过来。

“出来工作和同你出来逛是两种感受。”季葶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轻晃了下,“一点都不一样。”

谢垣朗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着,“我原想七夕节带你出来看灯火赏月色,没想到……人好像格外的多。”

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

“这儿本就是南京夜景最好的地方,终年游客不散,更别说如今情人节,本地的年轻人都涌来不少。”想到谢垣朗这几年的留学经历,季葶不由安慰,“你太久没回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出来转转也好。”

“说起来……”谢垣朗笑着,“不知谁当初说要带我好好熟悉一下南京,这都有三个月了,竟是连夫子庙都没逛完。”

“今天不是来了嘛~”季葶看着不远处的蒋有记,伸手指了指,“那家的锅贴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店面倒也算不上大,可是人却是把入口处堵的满满当当,两人排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又挤了出来。

谢垣朗细细尝了一口,“过去这么久了,味道倒是没变。”

“毕竟百年老店。”季葶怕烫嘴,倒是轻呼着没敢下嘴,见差不多了,才开始小小的咬了一口。

谢垣朗将她手里的冷饮接了过来,方便她吃东西,“慢点吃,里面有些烫。”

那他刚才还先尝了一口……

季葶看了眼他如今有些红润的唇,没有说话。

可能是因为快要步入九月的缘故,这两天温度下降去不少,晚上夜风习习,更是吹散了不少炎热。

季葶从包里抽出一片纸巾,细擦了下嘴,“其实我们如果白天来,还可以去李香居故居看看。”

“秦淮八艳之一。”谢垣朗显然有所了解。

“你也知道?”

谢垣朗笑着提醒,“葶葶,虽然离开的久,我小时候怎么也说,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二年。”

甚至为了找她,他曾跑遍金陵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后来父亲再娶,工作也愈发繁忙,他被远在北京的爷爷奶奶接走。

那时候他想,上一世她于京城中香消玉殒,这一世许会在两人死别的地方等他。

可是没有,无论是金陵还是京城,他都找不到她的半分影子,连个相似之人都不曾有。

而记忆,随着岁月的侵蚀而逐渐泛黄,他甚至想,许那不过是他幼时的一场浮华梦,什么前世,什么今生,全都是错觉罢了。

可他又记得那种——守着一座城,孤苦半生的寂寥。

走过她走过的路,看着她曾赏过的风景,便是没生活在这,他对金陵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份故事,都能如数家珍。

季葶将纸巾塞进纸袋,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中,“李香君故居,我其实也只去过两次,秦淮八艳中除却陈圆圆,我便对她印象最深了。”

谢垣朗看着不远处的庭院,猜测她上心的理由,“媚香楼结亲?桃叶渡分离?还是因为抗婚血溅桃花扇?”

“大概是她的气节吧。”季葶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从官家小姐到青楼歌妓,因才貌双绝挣得四方游士追捧,却又对爱情忠贞不渝,能够为喜欢的人散尽家财,也能为了守节而血溅桃花扇,很难不是吗?”

也是因此,李香居又号“香扇坠”。

而且从某一方面讲,她其实同《秦淮绝》中的锦娘很像,不过李香居囿于私仇,保全的是清白,困守锦娘的是国恨,坚持的是傲骨与尊严。

谢垣朗微微笑了起来,“据说,李香居为了提点她相公,曾摔碎了一枚发簪。”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有关南京的陈年旧事,大都是幼时听姥姥讲的,有些感兴趣的她会深问两句,又或者自己去查些资料,但有些细节难免会有所疏漏。

谢垣朗很是自然的为她讲解,“侯方域为李香居赎身时受了友人的资助,那友人狭隘又品劣,以此为要挟,拉拢侯方域入僚,李香居知道后大怒,摔碎了簪子,之后才有李香居变卖首饰,散尽家财为还钱的后续。”

说的很详细,却也很浅显易懂,每次听他讲这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总有种听书的感觉。

季葶不由感叹,“本想给你讲故事的,没想到你居然知道的比我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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