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故人（2 / 2）

夏未回到本丸的时候，恰巧听到了“砰”地一声巨响。

加州清光炸了厨房。

字面意义上的，炸了厨房。炸得烛台切光忠黑了脸，还将他自己炸进了手入室。

身上红褐色的内番服被炸得破破烂烂的打刀少年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榻上的角落，就是不肯转身，也不肯将本体刀交予夏未。

“别，别看我。”他将脸埋在膝上，语气闷闷的，“我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了……”

“还闯了祸，主人一定，一定……”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弱不可闻，“一定不会再宠爱我了……”

“如果你再不把刀给我，我就走咯，你自己泡池子吧。”夏未坐在他的身边，凉凉开口。

加州清光的身体僵了僵，过了片刻，他慢慢从幽暗处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将刀递给夏未，目含希冀，让人不忍心打碎他眼中的光芒，

“愿意帮我修理，意味着，我还被爱着吗？”

夏未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接过了刀，一边低头手入，一边回道：“只要我还在这本丸一天，就会保你们周全。”

温暖的触感从本体刀传递到身体上，明明是那样柔和的力量，却让加州清光眼眶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你……要一直在好不好？

他张了张口，却不敢问，因为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伤得不重，很快便手入完毕，加州清光有些沉默地拿回了自己的本体刀，随夏未出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本丸里的其他刀刃，身上黑乎乎的烛台切光忠提着水桶从惨不忍睹的厨房出来，边上还有几位同样黑乎乎的刀剑付丧神。

整洁的衣衫因为救火而凌乱不堪，烛台切光忠黑着一张脸，苦恼地看着那一地狼藉，“这可怎么办呢。”

“大家！”加州清光从夏未身后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却也郑重地向被殃及的刃们道歉，“很抱歉，我会负责的！”

“你这家伙——！”压切长谷部磨了磨牙，恶狠狠地开口，但还没等他继续责难，就被烛台切光忠截住话头。

“不用太过自责，若我没有猜错，你也是为了主上吧。”烛台切光忠向加州清光点点头，目光转向夏未，

“请允许我稍微去整理一下着装。”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抹了一手的灰，有些无奈和懊恼，“怎么可以，这样不帅气地出现在主上面前呢。”

“无需介怀。”旁边的一期一振也道，温和谦逊的皇室御物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雅高华，“这是您对主人的心意呢。”

连被拉来帮忙的老爷爷三日月宗近也哈哈一笑：“哈哈哈哈害羞了吗。”

家教严谨的藤四郎们捂着嘴巴，却忍不住发出善意的笑声。

“我，我……”加州清光有些羞耻，若是做得好，他可以骄傲地展现在主人面前，可偏偏他搞砸了，又被主人知道了……

夏未看了一眼恨不得将头缩进脖子，不敢看她，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的加州清光，再看了看面前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付丧神们现在形容滑稽和狼狈，眼眸弯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很小，却让周围蓦然一静，齐刷刷地目光聚焦在夏未的身上。

“主人……笑了？”加州清光也顾不得羞赧，呆呆地看着夏未的笑颜。

“你在说什么傻话。”拍拍他的脑袋，夏未眸中还有几分未散的潋滟笑意，“说得我平时不笑似的。”

不一样啊。

乱藤四郎蹭到夏未跟前，仰着黑乎乎的小脸看着她，冰蓝色的瞳眸满是惊艳和喜爱，“主公刚刚的笑真好看，您一直这样笑好不好？”

不是漫不经心的，吊儿郎当的，敷衍而表面的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愉悦的，纯粹而真诚的笑。

如果说平日里夏未的笑淡如烟波，如镜花水月一触及散，那么刚才她的笑灿烂而真实，灼人心神。

原来她，也可以被他们牵动情绪，而不是宛若悬在高天之上的神明，淡漠地看着他们所做的一切。

会回应信徒的祈愿，却始终冷静地旁观他们的悲欢。

不紧不慢地走着自己的步调，不会为周边的人事物而停留。

这样的主人……

指尖在瞳孔中放大，脸上传来温凉的触感，乱藤四郎握着着夏未放在他脸上的手，见她并没有嫌弃他脸上的黑灰。

他听到她说——

“好。”

让人想抓着她一起沉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