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咒·血祭04 活人祭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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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身后是一群犹如虎豹般渗人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了无助的兄妹身上。

鹤里声音微颤,细到只能让彼此听见,她不知所措地握紧了哥哥的手。

此刻天色蒙着一层从岸边升起的光线,破晓将至。

光芒逐渐照亮了藏匿在海岸边的村落,高低起伏的矮建筑,是最原始的房屋结构。

“怎么不愿意”

身后男女的嗓音响起,偶尔有一只手突兀拽住了鹤里的手腕,把她拽起,和服袖口滑落,露出了纤细白皙的手臂。

那人犹如实质的目光打量着鹤里慌张失措的面容,然后对着哥哥瞬间变得冷凝的目光,调笑起来,“跟个妇人家似的”

还穿着男性普通粗衣的鹤里闭紧了嘴巴。

“给我一点时间。”

哥哥开口了。

面对众人的威胁,他们确实无法对抗这一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家伙们,有些人的身上甚至还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臭味,明显是山贼出身。

哥哥从行囊里找出了一些草药,循着曾在医馆民间到处游走旁听的记忆,他知晓哪些会让人吃了腹泻不止。

“把这些放进他们喝的水里即可。”

他神情不变,像是仅仅在说着什么寻常事,而不是什么谋害他人的行为。

那些人对视了一眼,为首的男人一把夺过草药,露出了森然的笑容,“小鬼,就信你一回。”

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这群人里留下了一些人守着他们。

鹤里把自己埋在了哥哥的怀里,脸颊枕在了对方的胸膛前,哥哥低着头,时不时揉着她细软的长发,无声地安慰着。

她能感受到哥哥的臂膀因为那些人在周围的走动,而紧绷了起来,鹤里也尝试捏了捏哥哥的手心,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

鹤里是被哥哥捡回家的。

哥哥说她的襁褓被人放在了河边,当初哥哥抱着她回去时,还被母亲骂了一顿。

这么多年了,母亲总是会在夜晚哭泣着,她就静静缩在角落里,听着一层木板外母亲的哭声。

母亲经常会对着哥哥抱怨、哭喊,说着什么早知道死了也不要生下他。

鹤里每次都吓得一晚上不敢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就看见自己被哥哥抱在了怀里。

哥哥又被母亲打了。

他脸颊上有着鲜明红肿的手印,鹤里心疼地捏着哥哥的手心。

哥哥会睁开眼睛,用当初她看不懂的目光注视着她,然后继续把她抱紧,念着她的名字。

“二子、二子”

鹤里现在明白了。

他们只剩下彼此了。

一直到日落东山,那群人回来了。

为首眉粗鼻大的男人扛着沾着血的刀,笑容异样的愉悦畅快,“还真是多亏了你。”

被夸赞的哥哥把鹤里保护在身后,他面不改色的回应,“若是无事了,可否让我们离开”

然而这些男女们对视了一眼,尤其是为首的男人,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再次夸张地捧腹大笑。

“天真若是放走你们,岂不是会让你们把这地方泄露了出去”

兄妹两脸色微微一变。

“毕竟,我们可不想被人换掉啊”

无形中察觉出危险的哥哥连忙出声,“我可以帮助你们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这些人像是欣赏着什么瑟瑟发抖的小兽般,戏谑又无常,此起彼伏的嘲笑声、粗俗的语言响起,格外刺耳。

一直到为首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了少年一会,然后目光缓缓移到了他后方缄默不语的鹤里身上。

男人咧开了嘴,“既然如此,就证明给我们看。”

说完,他们便拖着兄妹两走进了村口。

此刻天色已晚,村里安静异常,路面有着血印子,一路延长,像是一条条红色蜿蜒的细蛇。这些人带着他们随意走进了一户人家,里面赫然绑着一对夫妻。

似乎是因为腹泻导致的虚弱,两人脸色惨白,颤抖不已,嘴巴里却因为被塞着布料,说不出话,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

这对夫妻目光淳朴,神情恐惧地看着他们。

“我特意为你们留的。”

男人自认为和善的笑了起来,却令人遍体生寒。

说完,对方把刀递给了他们。

鹤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心跳加速,惊慌失措地看向了哥哥。

哥哥此刻把目光放置在了染血的刀刃上,他的神色没有变化。若不是鹤里正捏着他的手心,感受到了他手心里渗出的汗渍,她也会以为哥哥很是冷静。

他最终接过了那把刀。

刀柄此刻十分烫人,整把刀的重量不轻。

迎着这些人犹如恶鬼般,试图拉扯他跌入地狱的视线。

他缓缓看了一眼鹤里。

她的目光颤动,在屋内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澄澈,能把他的一举一动也映照于眼下。

他强忍着这股恐惧,对即将所做之事的恐惧,对鹤里未来会不会害怕于他的恐惧。

最终,他站在了含着泪、目露乞求且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的夫妻面前。

二子,不要看他不要看他

刀起刀落,血污一瞬间溅出。

鹤里浑身紧绷,她失语般,连连后退了几步,视线里只能看见那红色浸染了四周,鼻尖全是可怕的铁锈味。

而哥哥握着刀柄,站在夫妻两人的前方,一动不动。

一直到这些人大笑了起来,鼓掌叫好,甚至热情地揽着哥哥的臂膀,要招呼他去喝酒。

像是已经把他们当做了同伴。

鹤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下来的。

她就睡在了那对已经死去的夫妻的屋子里,两人的尸体早已被那些人拖走。

即使当时不敢看,也没有看清,但鹤里现在依旧心跳起伏,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鼻尖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门被打开,发出吱呀声。

鹤里吓得抬眸望去,而缓缓走来的少年,却没有贸然靠近她。

“二子”

对方小心翼翼的叫着她。

鹤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哥哥,她自然知道对方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彼此能活下去。

但她的双目愈发酸涩,视线模糊起来,似乎是因为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被卖、漂泊、生存

不知不觉间,她感觉到头顶被一只温暖的手,轻柔又小心地抚摸着。

“哥哥在这里。”

他低声唤着她,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把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接着,他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鹤里终于扑进了他的怀抱中,崩溃地哭了出来。

面对村里突如其来冒出的新鲜面孔,村里的人似乎都没有人觉得古怪,甚至已经死掉的人,他们都尚未察觉。

鹤里与哥哥就在此胆战心惊地住着,哥哥曾经想悄无声息带着她离开,却未曾想到总会有村民察觉到,那村民满脸和蔼的模样,笑着询问“你们要去哪”

那笑容在无形中更似假面,鹤里惊恐的发现,每一次冒出的村民,都保持着这样的笑容。

分毫不差,简直就如同戴上了一幅幅面具。

“哥哥,怎么办怎么办”

她在夜里无助地咬着指甲,目光略显溃散时,哥哥总是紧紧抱住她的肩膀,“二子,相信哥哥。”

暂且无法找寻到离开的方法,哥哥便主动拉扯着鹤里,慢慢先适应于这边的生活。

除却不可细说的异样之处,当初那批融入其中的男女早已与村中的人相差无几,纷纷穿着适身的和服,偶尔遇到兄妹俩时,好似已经忘记曾经发生的事情,和善地与他们招呼着。

村中祭拜着海里的神明,在海岸边用简陋石堆构建而成的神社,神社两旁的地里插着一连排的白条神纹,海风吹拂,那神纹便摇曳着。

不知不觉间,鹤里已经在此处居住了多日。

她好似也无形中放下了对此处的恐惧感,偶尔和哥哥会去神社那参拜。

以海为居的村落自然是靠海吃海,这一日,村民们打捞完海鱼回来后,村子里却是异常的热闹。

“生了生了”

有位村民到处吆喝着,原来是一户人家的夫妻诞下了新鲜的生命。

所有知道这则喜讯的村民们纷纷涌向那户人家。

鹤里被哥哥拉着,为了“融入”其中,也站在人群后,看着那些人脸上都保持着一致的喜悦笑容。

有些年轻的孩子们纷纷于大人周边嬉笑,击着小巴掌,笑声此起彼伏,还有个小姑娘跑到了鹤里的身旁,唱着拍手歌,和服袖子荡来摇去,黑溜溜的眼珠子瞅着鹤里看。

鹤里起初还因为这氛围,跟着他们一起拍着手,唱着歌。

一直到障子门被拉开,那对夫妻里的丈夫头上却戴起了白色头盖布,慢悠悠走了出来。

那是有人死了做丧事才会戴的。

她心底蔓延起一阵诡异的感觉。

莫名的,她觉得这不像是新生命的诞生。

哥哥显然也看见了,他捏紧了鹤里的手,试图后退离开时,村民们的声音幽幽响起。

“既然有新的生命诞生了就要给神明大人供上新鲜的供品了。”

戴着头盖布的那位丈夫手上正拎着染血的布料,象征着新鲜生命到来的污血,被他交给了缓缓从村民中走出来的老妇人。

老妇人身穿灰色的衣服,脸部褶皱堆砌,一双眼睛从缝隙探出来,藏匿着黑色的眼仁。她手持着木制拐杖,另一手拿着血布,摇着神乐铃,嘴里念念有词。

最终,她举着神乐铃,精神矍铄地指向了

左手边。

鹤里站在人群之后,正巧被老妇人远远隔着人所指着。

所有人挤着脑袋转向了这个方向,哥哥脸色骤变,他拉扯着鹤里护在身后,本来还以为他们前方的人多,可以成功掩盖过去,谁曾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开始齐声声道出了恭喜“恭喜啊、恭喜你啊”

“二子,恭喜你啊”

村里人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的恭喜,让鹤里脸色煞白,哥哥咬着牙,面对逐渐靠近的人群,他当场从衣襟内拿出藏好的小刀,疯了似的谁敢靠近就刺向谁。

部分村民吓得连连后退。

哥哥立刻拽着鹤里的手腕,两人撒着腿要往外跑。

然而当他们跑向村外,穿过一排排密闭如同荆棘般的树丛,跑得精疲力尽了,气喘吁吁地想要歇息一会时,鹤里揉着眼睛往四周看,视线却顿然呆滞住了。

那地面染着青苔的不规则石块,早在之前就看到了。

“哥哥,”鹤里语无伦次,心跳起伏,“这、这些”

哥哥回头看去,额角流下冷汗。

乌泱泱的村落在后方如同挥之不去的雾气,一直萦绕在不远处。

无论他们怎么跑,都无法离开这里。

最终哥哥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把鹤里藏在了一处洞口,他低头揉着鹤里的脑袋,安慰着,“哥哥会想办法。”

哥哥再次回到了村子里。

他趁着夜黑,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户人家,那里只住着一位常年懒散不出门的汉子。

哥哥这一次握着刀柄没有任何迟疑,他深深地刺入熟睡的男人胸口,迎着对方痛醒后,嘴里发出“嗬嗬”声的模样,他不由分说地转动着刀柄,一直到对方无了气。

他的手掌上满是鲜血,然后面无神情地把双手在海边洗干净,耐心等到天亮。

村里又少了一个人。

哥哥静静等候着村中的变化。

他本想着少了人自然就不会需要供品,谁曾想到白昼来临,村民们一个个出动,开始找寻着鹤里的身影。

这让哥哥双目变得猩红,小刀一下子便被他狠狠插进了一旁的木桩里。

深呼吸好几口气,哥哥冷静下来后,衣服里包好一些吃的,缩着身子小心地往村外跑去。

掩盖着洞口的枝叶被哥哥缓缓拨开,里面躺着的鹤里不安的睡着觉,他钻了进去后,抱着她,闭上了疲倦不堪的双目。

东躲西藏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哥哥的下颚开始长出胡渣,鹤里细心地拿着小刀替他剃着。

他眼下泛着青痕,虽是疲惫,却目露温柔地看着鹤里。

剃好后,哥哥捏着鹤里的手,低头亲了亲。

“二子。”

手背上残留的温暖触感让鹤里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她却突然被对方用手遮住了双眼,视野内一片漆黑。

在鹤里茫然的时候,她似乎感受到一阵温热的鼻息徐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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