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全文完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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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郡主同陆郎君是清白的!”简知鸿的眼神变化姜昭最熟悉,  心下一紧,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缠绵病榻多年,她孱弱的身子骨哪里可能会生下一个孩子。

        虽然,  从金陵远来的陆郎君的确生的很合她的心意,  若她是个健健康康的小娘子,  一定会……可她确实是第一次见陆照啊。

        陆照的耳根悄悄的红了,他和初次见面的明月郡主当然是清白不假,  可这话被当众喊出来,  饶是态度向来从容的他也有些不自在。

        他年纪虽然已经二十有加,  可还至今未定过婚事,未与任何一个妙龄小娘子有过亲密的关系……

        “照与郡主乃是初次相见。”感受到突然出现的邪气男子身上的杀气,  陆照目光一凝,  淡淡出声。

        简知鸿眯起了凤眸,  不善的目光依然含着杀气腾腾的怒火,他最讨厌面白如玉的男子,  因为这样的人也最会藏污纳垢行虚伪之事。

        很不巧,  陆照如今在他眼中就是这种人。

        即便他和昭昭初次见面,但结合了两人相貌的小女孩也定然是他想好的阴谋诡计。

        想着,  简知鸿恶意地咧着嘴角,  冰冷的眼神看向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女孩,小孩子年纪小顶不住周密的盘算。

        “简舅舅坏,  相看小娘子,  丢嫒嫒!”然而简知鸿失算了,  嫒嫒怎么可能会怕他?反而,  她不仅不怕简知鸿,  还大声地揭简知鸿的底,  将他故意丢下她的原因说出来。

        肯定是简舅舅后悔了,  又跑去相看小娘子了。

        “哦?简卿因为要去相看小娘子才丢下嫒嫒一个人在城门口?”这时,景安帝开了口,深邃的眼神在简知鸿身上扫过。

        语气虽听不出喜怒,可明显很不对劲。

        简知鸿双眉微皱,这才感觉到事情的怪异,陛下似乎有几分相信小女孩的话。

        他恭敬垂首,“陛下明察,臣未曾与此女有过任何的接触,更不是她口中的所谓舅舅。”

        虽然,他的心里并不讨厌揪着他衣袍的小女孩。

        “那你就去查她为何一个人出现在城门口,以及她的来历。”确认了小盘奴口中的人果然是简知鸿,景安帝的内心不如他表现出来的平静。

        他对小嫒嫒的话已经信了八分,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皇宫森严的守卫下将生母留给他的项圈偷走,且又寻到一个与盘奴相似的小女孩让她戴上。

        项圈出现在小嫒嫒的身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亲手赏下的。

        盘奴的女儿,他会赏下此物,说得通。

        “嫒嫒,到舅爷爷这里。”心中有了思量,景安帝慈和地露出一个微笑,朝矮墩墩的小姑娘招手。

        熟悉的语气和手势让姜昭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舅甥两人独有的默契让她微微张唇,觉得不可思议,舅舅明显真的把小嫒嫒当成了她的女儿。

        可是,她的身子怎么可能会有女儿……她活不了多久了呀。

        “舅爷爷好,爱舅爷爷。”别人都不认嫒嫒,只有舅爷爷认嫒嫒。嫒嫒高兴极了,也安心极了,跑到舅爷爷身边爬到他膝盖上。

        “龙,金龙!”戳着舅爷爷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她美滋滋地弯了弯眼睛。

        熟练的动作显示这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场的众人亲眼看着这一幕,纷纷失神……

        姜昭心扑通扑通地跳,偷偷往青衣男子的脸上看,正与他深幽的目光相对……

        小嫒嫒真的是他们的女儿?

        “舅爷爷,简舅舅给珠花。”简知鸿接了旨意急匆匆地离开了公主府,嫒嫒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却以为他是受罚了。

        她记仇也记着谁对她好,连忙又摸着头上的珠花让舅爷爷看,意思是不要责罚太重。

        简舅舅很大方,丢下嫒嫒可能不是故意的。

        闻言,景安帝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了一句,“嫒嫒和你娘亲小时一样啊。”

        小时候的盘奴也是这么贴心。

        “嫒嫒,小盘奴!”被舅爷爷夸奖了,嫒嫒有些得意,头上栩栩如生的蝴蝶一颤一颤。

        “嫒嫒,爹爹和娘亲宝贝。”不止舅爷爷说她是小盘奴,爹爹和娘亲也总是夸她是世上最可爱最珍贵的小宝贝。

        金云姑姑、银叶姑姑、王大伴伴都喜欢嫒嫒……

        她眼睛忽闪忽闪,看了一圈,最后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只被娘亲抱了一小会儿,她觉得不够。

        嫒嫒很害怕也很想娘亲,要被娘亲抱好久哄一哄才能重新开心。

        她看着姜昭,伸开了手臂,依赖地喊着,“娘,抱嫒嫒。”

        奶乎乎地叫着她娘亲……一瞬间,姜昭的脑中有些空白,回过神来,她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将小女孩抱在了怀中。

        嫒嫒很老实地被娘亲抱着,将脸蛋放在娘亲的一侧肩膀上,依恋地蹭了一下,她还没有和娘亲分开过那么长时间呢。

        整整一个晚上啊!

        “嫒嫒和爹爹住客栈,不好。”她嘀嘀咕咕和娘亲说自己昨天和爹爹睡在了一个叫做客栈的地方,客栈一点都不好,没有家里舒服没有家里大,更重要的是没有嫒嫒的娘亲。

        “没娘亲,爹爹和嫒嫒想娘亲。”孩童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每个人都可以听到。

        陆照的神色一下就变了,嫒嫒口中的爹爹当然是他。

        他不受控制地看向容貌相似的一大一小,有史以来第一次生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

        因为家道中落,父亲早亡,周围的族人又充满恶意,从前的他为了护住自己和母亲性格其实是有些孤僻冷漠的。中了举子后守孝三年的时间,他同书童两人离群索居,日复一日,性情磨砺成熟,孤僻冷漠也逐渐转变成旁人口中的温和知礼。

        但只有陆照一人知道,与其说是温和知礼,不如说是疏离淡漠。

        父母双亡,族人不睦,他的亲缘可以说是淡薄,除此之外,往来的友人也只是泛泛之交。

        陆照觉得,他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是很浅的,以至于守孝三年结束后似乎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进京赶考。

        而考中或者落第之后如何为之,他并未想过。

        昨日城门口突然出现唤他爹爹的嫒嫒是他二十多年中最大的一次变故,让他从顺其自然的淡漠中跳出来,开始有了别的情绪。

        “客栈?嫒嫒昨天是睡在了客栈?”姜昭慢吞吞地开口,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虽然她被皇帝舅舅养大,又身在玄冥司,见过不少出格的事情,可被人想念,还是一个陌生的郎君……从来没有过啊。

        她拿眼睛去瞟自己的皇帝舅舅,心想着舅舅被后宫的娘娘们当众撒娇会怎么做。

        “照初到京城,与书童暂居客栈。”陆照低声回应,话是在问小嫒嫒,可他知道理应自己回答。

        同时,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原本,表姨母的信中写着赶考的这段时间要他客居在安国公府,但今日出了嫒嫒这个变故,他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了。

        “哪家客栈啊?”姜昭清了清嗓子,装作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陆照神色顿了一下,回忆客栈的名字,“旭升客舍。”

        “不住了,不好,嫒嫒不要住。”听着爹爹提起昨天的客栈,嫒嫒立刻摇摇头,以为还要自己晚上住在那里。

        “嫒嫒,睡爹爹娘亲中间。”她要和爹爹娘亲一起睡在家里,很大很舒服的床上。

        童言无忌,一句话将原本正常对话的两人弄的不自在起来。

        现场,景安帝可还在呢。

        “嫒嫒当然不住在客栈,和舅爷爷住在乾清宫怎么样?”景安帝瞥了一眼神色有异的盘奴,笑眯眯地同嫒嫒说话。

        “不要,嫒嫒住自己家里,舅爷爷睡长信宫,和小舅舅一起。”嫒嫒摇摇头,小孩子就是要和爹爹娘亲一起睡的,她和温柔爹爹和娘睡,小舅舅和舅爷爷还有舅奶奶一起睡。

        “长信宫,那不是崔娘娘的宫殿吗?小舅舅那是谁?”姜昭愕然地呀了一声,抱着小嫒嫒的手臂晃了一下。

        时隔多年,景安帝第一次听到那座被遗忘的宫殿,面色瞬冷。

        一口气堵了十几年,那里面的女子至今没有服软低头。

        “小舅舅,舅爷爷儿子,和嫒嫒一般大。”娘亲居然连小舅舅都不记得了,嫒嫒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搂紧她的脖子。

        舅爷爷儿子!

        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皇子!还是长信宫崔娘娘的亲子!

        姜昭突然不怎么紧张了,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要有一个女儿,舅舅和冷战了多年的崔娘娘还要有一个儿子!

        刺、激,真的好刺、激啊。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对着脸色晦暗的皇帝舅舅大着胆子提议了一句,“舅舅,不如您去长信宫查探查探?兴许能找到答案?”

        简知鸿负责前朝,舅舅负责后宫,若有阴谋诡计,一定撑不过两天就败露。

        “靖王表兄都二十有几了,寻常人家早该娶妻生子,崔娘娘是靖王表兄生母,您问一问她的意见,也合情合理。”隐约知道舅舅的心结,姜昭贴心地找了一个理由。

        景安帝绷着一张脸,没有反应。

        “靖王,大将军舅舅,给嫒嫒夜明珠,嘿哈,漠北打戎胡!”一听到靖王二字,嫒嫒又精神起来了,举着小拳头比划了一下,鼓着脸颊嘟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教给她的。

        “漠北?打戎胡?”闻言,景安帝深深地看了兴奋的小嫒嫒一眼,但谁都知道他不只是在看嫒嫒。

        “小舅舅哥哥,打戎胡。”舅爷爷问她,嫒嫒点头,大将军舅舅就是小舅舅的哥哥啊。

        说着,她眼巴巴地又看着爹爹,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爹爹抱。”

        方才她说了这么多客栈的不好,是因为她困了啊,在客栈昨天没有睡好。她知道娘亲的身体不好,依恋地在娘亲怀里待了一会儿后还是要爹爹抱着她,她好闭上眼睛打呼呼。

        说到大将军舅舅撑起了一些精神,但她很快困的眼皮打架了。

        景安帝犀利的注视之下,陆照垂眸敛息地接过困倦的嫒嫒,修长的手指在少女的手臂处仅仅沾了一瞬。

        相比于他的克制守礼,姜昭就大胆多了,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景安帝咳了一声,她的目光才收回来。

        而小嫒嫒呢,到了爹爹宽阔有安全感的怀中,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平稳,手指拽着爹爹的衣服。

        景安帝示意之下,陆照动作轻柔地将她交给了婢女金云,金云抱着小嫒嫒把她放在公主府自家郡主时常宿着的床榻上。

        “舅舅,方才嫒嫒的项圈到底怎么回事?您觉得她真的是我和,和陆郎君的女儿?”嫒嫒睡着了,姜昭歪在椅子上,迫不及待地说出她的疑问。

        在场的人都是舅甥二人的心腹,只除了陆照。

        景安帝脸色微沉,森冷的目光扫过陆照的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朕是真龙天子,不会为人蒙蔽,有那个项圈和嫒嫒的相貌,她确实是你的女儿。不过,嫒嫒有没有这样一个爹爹,还要另说。”

        早在来公主府之前,景安帝就了解过陆照此人是安国公府三房的外甥,出身低微,盘奴久居公主府,他究竟是如何让盘奴对他心生喜欢,是用了诡计还是刻意为之?

        总之,此刻他看着面前的陆照,心中是不悦的。

        “可是,我的身体能活很久还能生下嫒嫒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舅舅说嫒嫒是她将来的女儿,虽然嫒嫒能从将来到这里很荒谬,但姜昭信自己舅舅的话,毕竟一个一个细节也容不得她不信。

        不过,在感受到身体的无力后,姜昭很迷茫,她每天要么剧痛要么浑浑噩噩,居然还要活下去吗?

        明明她已经有了厌倦的心,不想再活了。

        喃喃自语被陆照和景安帝听在耳中。

        陆照眸光顿凝,想起了隐约听过的一个传闻,备受陛下宠爱百年来第一个养在乾清宫的明月郡主久病缠身,先天不足……

        他嗅着淡淡的药香气,回忆方才那一眼小郡主纤细的身姿和苍白的脸色,仿佛间明白了传闻是真的。

        “盘奴,你是朕养大的,朕是真龙天子,想要护住你的命谁也夺不去。”景安帝眯起眼睛,沉声开口,他竟不知盘奴已经消沉至此!

        他摩挲手中的玉扳指,想着可爱讨喜的小嫒嫒,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莫非,盘奴日后的身体和陆照此人有关?

        或许,此人该留在盘奴的身边。

        “此事暂未查明,嫒嫒也离不开父母,朕下旨,你陆照,从今日起住在公主府。”景安帝有了主意,轻描淡写地下了一道命令。

        据说,民间有一个法子,命格相助。

        “舅舅,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陆郎君还要参加春闱。”姜昭闻言,眼皮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传出去肯定有人以为陆郎君是她豢养的面首。

        “陆照,你以为呢?”景安帝却不管她,只面无表情地看向陆照。

        “嫒嫒乃是草民带来,理应由草民看顾。”陆照沉默了片刻,同意住在公主府。

        姜昭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地想到还有一个自称他们两人女儿的嫒嫒,如果是真的,她和陆郎君岂不是?

        岂不是迟早要成就好事?

        偷偷瞄了陆照一眼,她的心中悄悄滋生一股兴奋,他生的可真好看啊。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事,会很快活的吧?快活是不是一点都不痛了?

        ……

        这一天对安国公府姜家而言是不平静的一天,隔壁公主府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陈氏的外甥陆照奉命住在了公主府众人皆知。

        夜里,安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主子没人睡得着。

        安国公和端敏长公主本想过去一趟问一问,可白日那个名叫嫒嫒的小女孩让他们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慌。

        认得爹爹娘亲,大舅舅,知道有一个二舅舅,甚至对老夫人对何氏陈氏乃至姜晚六郎七郎他们都不陌生。

        唯独对他们二人,似乎从未谋面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他们的存在……哪怕这女孩来历不明,很有可能还是一个小骗子,安国公和端敏长公主也不踏实。

        因为他们的心中有鬼,恶鬼已经盘踞了十几年之久。

        不安早就在他们的心中扎根,或许今日恐慌也将慢慢成长。

        同样的夜里,森严的紫禁城中微妙的变化也在发生,明月高悬在空中时,乾清宫的宫门突然打开了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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