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懵懂时代之能考大学了(1 / 2)

加入书签

秋来万物萧条,1阵阵裹着碱粒子的风,白惨惨地吼着,把大土坑里的水吹起1尺又1尺多高,前呼后拥地激荡着坑沿,雪白色的沫子堆积又堆积,形成1道矮墙。

早晨、中午还好点,傍晚放学后,走在水坑边的路上,我被风吹得不断打着趔趄。

1进家门,2哥抹了1把脸上的碱土面子,呲着1口大白牙瞅着我坏笑。“嗬,飘回来的吧?这小麻秆的身子,路上没打着旋儿飞到天上去,真是万幸!”

“你最好把嘴闭紧点,小心嘴唇把碱土面接住,齁着你!”我觉得2哥长得唯1不如我的地方,就是嘴大、嘴唇厚。

大哥带着1阵风进来,“能考大学了,能考大学了!”

“你疯了吧,现在不都是推荐工农兵学员,国家什么时候改了章程?”爹蹲在屋里长板凳上抽着烟,问。

“爹,广播里都说了,今年恢复高考,十2月份全国统1考试。”大哥肯定地说。

“你也能参加考试,上大学,当大官了?那可得抓住机会,1定给我考上!”爹脸上放出异彩。

全大队的青年奔走相告,积极准备起来。

由于前几年的初中、高中课本烧的烧,用在茅房里擦屁股的擦屁股,现在家家户户翻箱倒柜,也是1书难求。

天不亮,爹骑着“大铁驴”自行车,顶着咸涩的风,到亲戚家为大哥搜罗书,伸手不见5指的时候才回来。“跑了十几家,只找到了1本高中化学,1本初中物理。”

大哥他们想出了办法,课本传换着看。

爹把我们小哥4个召集在1起,叮嘱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哥几个和我们挤在1个炕上,腾出东屋专门给你大哥,除了吃饭以外,都不许打扰他。”

天暖的时候,我们弟兄几个睡在东屋。天冷了,会搬到西屋,和爹娘挤在1个热炕头上。

大哥白天和他人1起用功。凡是要参加高考的人,都不再下地干活,3355地聚到我们家东屋,1坐就是半天,或静静看书,或共同讨论……晚上,自己刻苦学习。我半夜醒来,看见东屋还亮着灯。

霜降后,爹怕冻着大哥他们,吩咐娘把炕头烧得热热的,还抽空让我送热水进去,可人人都忙得顾不上喝。

临近春节,通知书发下来,大队男男女女十2个人,没有考上1个。据说全公社,只考上两个中专生。

大哥垂头丧气,“太难了!”。

当公社通知,秋季继续进行高考时,大哥的激情,如同摔在地上的冰块,碎成了冰渣子,然后化成水,无声无息消失在泥土里。

全大队也没有人再报名了。参加高考的小伙子们,又过起白天到队里上工、晚上凑群推牌9赌博的日子。

“爹,你说怪不怪,1说要参加高考复习,我好像有不少朋友。这不参加高考了,怎么连个闲聊的人都找不到?”吃晚饭时,大哥困惑地问爹。

没等爹说话,2哥抢先解释起来,“你在咱大队学习好,人们高考复习时有求于你,自然会围着。现在没了价值,当然就没了朋友。”

姐好像清楚大哥的心思,把嘴里的玉米饼子嚼嚼咽下后,说:“瑞修,你是不是也想出去和人推牌9?”

大哥胆怯地看爹1眼,缓缓地说:“不是我想去和人推牌9,是这个形势逼着我去。和我年1年2的人都在推,推来推去就推成了朋友,推成了盟兄弟的圈子。我不推,就被排斥在人家圈子外,成了孤家寡人。咱家有事的时候,有谁会搭句话、帮把手?”

“啪”的1声,爹把右手手指夹着的筷子狠狠拍在饭桌上。

娘吓得1哆嗦,端在右手上的碗1歪,1股汤水洒到衣服上。娘是左撇子,左手拿筷子夹菜,右手端碗。

姐在炕沿边站起来,快速跑到堂屋,拿来抹布,脱鞋上炕,轻轻擦拭着娘的衣服。

我和4弟、5弟齐刷刷把汤碗放在饭桌上,惊恐地看着爹。

爹把手中的玉米饼子放在碗边,转身在窗台上抓起烟袋和火柴,坐正后,“刺啦”划着火柴,点燃烟锅里的烟,狠狠吸1口吐出来,厉声说道:“简直胡扯!你爹我从来不推不赌,3乡5里的朋友不照样1胡噜1把。从古到今,没听说赌能赌成朋友。就是成了朋友,也是1帮子酒肉朋友,有好事是哥们弟兄,遇歹事1哄而散,恨不能躲出8竿子远。没朋友,是因为你没过人的本事,立不起来,不招人信服。”说着,严厉地扫了全家人1眼,放缓口气,“瑞修,你只看见他们在1起热热闹闹吃喝玩乐,可看没看见,时不时在街口为要赌债动刀子玩命,搞得家破人亡的?”

大哥低着头,小声说:“我只是说说,就是真玩,也是小小地凑个热闹。”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