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正途长漫漫(十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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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夫只管分内事,至于其他的,庄主尽管按自己的处事方法来。不过这毒绝不宜再接触,免得到时候真伤到了您的身体,老夫就难辞其咎了。”

“荀老放心,我自有分寸。”容隐的声音微微顿了顿,“解毒的事情就交托给你了,不要跟世子那边说的太严重。不然阿黎又要忧心我,又要担心她师兄。她现在有了双身子,就不用再让她在这些事情上多耗神了。”

“这个自然,不过老夫多嘴一句,庄主还是须跟魏世子好好谈谈。老夫虽与魏世子接触时间不长,却也知他是个心性极好强的人。世子妃不忍见兄长伤心,所以瞒着。但若有朝一日,魏世子从旁人耳里得知真相,只怕会承受不住。”

“这事绝不会再有多一个人知道。”容隐斩钉截铁地道,“这事绝不能让阿栩知道,否则他将何以自处。至于临川郡王,我会亲自会一会。”容隐冷笑一声,“我自认这些年看在阿栩的面子上,对临川郡王府已经是多方扶持。倘若真是个喂不熟的狼,那我再替阿栩另行打算。”

荀老大夫苦笑一声,“老夫也不好多置词,总之庄主三思而后行吧。倒是世子妃的提议不错,您何不去南域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世子妃年纪轻,又刚刚有孕。您就算将事态瞒着她,只怕她也不会少想。您去那边,一来可以让世子妃真正放心;而来也能让世子妃心里有个依靠。毕竟这是头一胎,世子妃年纪又轻,看护的再周全,总还是有些凶险在的。”

这一回停顿的有些长,魏栩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抵在心口,不敢放过那边一丝一毫的动静。

“先把这事处理完,我再问问阿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师妹。

荀老大夫叹息了一声,没再劝说,只是道:“那老夫先行下去研制解药。”

“好,辛苦荀老。”

魏栩在隔间抱着膝盖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一只绒黄色的蜜蜂扑闪着翅膀,停在窗台角落处。阳光下透明的细小翅膀,正发着浅浅的金光。他有些迟钝的看着这个小家伙,茫茫然的伸出去打算去摸一摸。

冬天的太阳带了点寒凉,落在他的手上,不觉得暖反觉得有些冰冷冷的刺骨。

他还没触到那只蜜蜂,倒像已经被蛰了下一样,猛地收回了手。不,他苦心孤诣这么久。若是在这会放弃,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太可笑了。父王……父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已经猜到这一场罪恶的源头是什么。

魏栩的目光从迟疑、愧疚再到坚定、冷然,他伸手关上那扇窗收好案几上的书,走到外间对着珍珠道:“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耽搁多少时候不一定。你待会去跟庄主说,不必等我用晚饭。最快半日或者一两日,我处理完了会马上赶回来。”

“啊。”珍珠茫然又讶异得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庄子里谁不知道每次世子过来不是要呆个三五天才走的。“可是世子您不亲自去跟庄主请辞吗?”

“不了,免得待会又舍不得走。”魏栩低着头喃喃道,未几他不等珍珠继续开口,又道:“你照顾好庄主,我走了。”

“这是打算去哪?”冷冷的,带着点压抑的怒火。容隐从外头背着手,逆着阳光走了进来。

珍珠忙请安道:“庄主好。”

“你先下去,顺便去吩咐底下的人,今天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允许出这个庄子。”容隐朝着珍珠淡声吩咐道,

珍珠再迟钝也知道庄主和世子之间出问题了,不过她只以为是世子又做了什么惹庄主不高兴的事情,没往其他处想。往常也经常这样,不过倒是很少见庄主被气得这么狠。也不知道世子到底做了什么,珍珠在心里悄悄地想。她也不敢多做耽搁,只犹豫了一瞬,就躬身道:“那奴婢先下去让人准备晚饭,庄主您先和世子说话。”

容隐等珍珠出去了,这才绕过僵忤在原地的魏栩,往魏栩刚刚坐着的里间走去。“你现在长本事了,竟然还敢偷听我跟别人的说话。”

他拍了拍隔间榻上的迎枕,伸出手推开了刚刚魏栩关上的那扇窗户。

魏栩低着头跟在后面,等进了隔间方才扑通一声跪在容隐面前。刚刚的一腔激愤与决议,在这一刻消失的半点都不剩。他满心只剩下无处安放的委屈和彷徨,打从知事以后没有落过泪的魏栩,在跪下后早已是泪流满面。

容隐皱着眉头看他,也是他糊涂,今日被容易的信扰乱了心神,否则怎么会让魏栩钻了空子。他是最明白这个孩子的性情的,刚刚惊觉这一处的异常时,他也曾有过犹豫,到底是放这个孩子回去自行处理家事,还是他亲自出面料理。

魏栩不知道,从他关窗那一瞬间,容隐就洞悉了他这边的动作。在魏栩挣扎痛苦的时候,容隐也在主屋的门口做着挣扎,他对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向来都是尊重他们的选择,譬如容易之前决定嫁往南域,他虽不理解也决定放手让孩子去试一试。反正只要他在,总能帮他们把退路留好。

如今放到魏栩身上,自然也是同理。可是在魏栩开口的时候,他又迟疑了。

临川郡王这些年实在做的很好,就算是容易,他也是做足了长辈的样子,更何况是在当父亲的这个位置上。

魏栩有多尊敬、多爱戴他的父王,不止沈黎很明白,容隐也很明白。他跟珍珠一说走,容隐马上就知道魏栩要去做什么。而他不过只犹豫了那一瞬,马上就走出来打断了他的打算。

算了,到底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他往日里多是偏着容易,如今碰上这个事,左不过也就是多耗些神。

“哭什么,我又没骂你。”容隐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拍了拍垫子坐了下去。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递到魏栩面前,“赶紧把眼泪擦一擦,待会吃饭肿着个眼让下人看了怎么想。”

“师父不恨我吗?”魏栩接过帕子,胡乱抹了把脸,膝行两步凑到容隐跟前痴痴地问道。

“又跟你没什么关系,大抵又是前朝那些破事。”容隐皱着眉,径直想了想。“你放心,我不至于为这种没有得逞的事情,就怨上你。你且先在庄子里住下,我先去跑一趟临川郡王府。我倒要看看你父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胡乱在后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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