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塞翁失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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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诺惟见到所谓的总统套房时,才明白为何监室里的人听到后都露出了畏惧和同情的眼神。

这是一间形如棺材的禁闭室:空间极其狭小,三面都是水泥墙,人进去后仅能站立;手臂无法伸展,亦无法转身;铁门上仅有一扇极小的气窗,气窗下面有个折叠板。关在里面的人,一天只能吃一次东西。到饭点时,狱警会把折叠板放下来,再把碗摆上去。碗里装的是流食,中间斜插一根管子,犯人只能梗着脖子,通过气窗咬住吸管进食。狱警要是心情不好,突然把碗拿走,那犯人当天就只能饿肚子了。与普通的监室区相比,这里的房间只能呆一个人,而且还有狱警不间断地巡逻,真算得上是“总统套房”。

狱警的大头皮鞋摩擦着地面,发出铿铿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每当狱警走到韩诺惟所在的总统套房前时,都会鄙夷地往气窗里看一眼,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因为,现在的韩诺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责备自己,一会儿咒骂他人,看上去已经离疯不远了。倘若不是总统套房的空间实在太小,狱警倒是相信,他会直接用头去撞墙。

更令狱警头疼的是,韩诺惟会时不时发出一阵尖利的怪叫,嗓子都叫破了也不停下来。狱警把他拉出来打了一顿,但他一回到总统套房内,就又开始怪叫了。狱警最后忍无可忍,只好上报。

当阴阳关的监狱长孙丹邱来看韩诺惟时,映入他眼中的是一个满脸伤痕、神情阴狠、目光混乱的少年。

两名狱警架着瘫软的韩诺惟,孙丹邱好奇地问道:“你是想死还是怎么的?”

一名狱警叫了韩诺惟的编号,“2201。”

韩诺惟看着孙丹邱,声音沙哑地说:“我不想死,我是无罪的。”

一旁的狱警都笑了起来。孙丹邱冷笑了一声,“你要是无罪,为什么会进监狱?”

韩诺惟知道孙丹邱是在嘲讽他,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他嘶吼了起来,“我是被陷害的!你可以去找我的档案来看,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孙丹邱不屑一顾地说:“所有进来阴阳关的犯人都是这么说的。”

韩诺惟突然双臂发力,想要靠近孙丹邱,他那红肉横生的脸孔因用力过度而变了形,“你可以去找隋青柳!她手里有证物!”

狱警操起警棍,狠狠地揍了韩诺惟的肚子,韩诺惟顿时痛得缩成了一团。孙丹邱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待他反应过来,又发出一阵冷笑,“隋医生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才离职就要受到你这样的污蔑?监狱医院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了政审的,个个清清白白!你的鬼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孙丹邱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转身就走。

狱警将韩诺惟推进了总统套房,韩诺惟急得大叫,“我没有撒谎!不信你找隋青柳来问问!”

但孙丹邱并没有停下脚步。随行的一名狱警恭恭敬敬地说:“您看,后边是不是还让他回原来的号子?”

孙丹邱冷笑着说:“这种人放回去就是个祸害,关灰牢。”

狱警一愣,小心翼翼地看着孙丹邱说:“可是,灰牢满了。”

孙丹邱停下了脚步,“这家伙也是金色眼睛,你注意到没有?正好也是个讨人厌的硬骨头。”他狡黠地一笑,“有意思,那就把他丢给214去玩吧。”

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的狱警也会意地笑了。

接下来的两天,韩诺惟才真正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的膝盖持续发抖,酸麻得难以支撑身体,可这总统套房里逼仄的空间,甚至不允许他这样瘦弱的人蜷缩起来。他浑身无力,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便只好像烂泥一样,把身体贴在门上。没过多久,他的膝盖传来一阵阵犹如针扎的痛感,小腿的肌肉更是不停地哆嗦。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失禁了,恶臭的尿骚味充斥着“总统套房”,以至于狱警都不愿靠近他。

第三天结束时,韩诺惟被关进了灰牢。

灰牢和普通牢房很不一样。它是一栋独立的火材盒似的楼房,外表是深灰色的,警力布置比监狱中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强。而最令韩诺惟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的监室都是两人一间,不像普通牢房十多人一间。但这并没有让韩诺惟感到好受,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两名狱警像拖着一袋水泥一样拖着他走。一路上,犯人们纷纷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来者”。

韩诺惟被押送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监室前。一名狱警一手架着他的胳膊,一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接着,他和另一名狱警一起,合力将韩诺惟丢了进去,“2201,你要是不想死,就表现好点,不然,你就等着烂掉吧!”

说完,狱警“砰”地关上了门。

韩诺惟像一具死尸,栽倒在冰冷的地上。过了好久,他才喘着粗气,拖着两条腿,艰难地挪到了床边,然后使尽力气转了个身。

他背靠着床,喘匀了气后,才开始打量监室。监室很小,大概只有六七平方米:一张上下床,床边一张极小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杂物;角落里有一个马桶,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他意识到监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又环视了一遍四周,确定没什么好看的了,便打算爬上床躺着。他刚要转身,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犯了什么罪?”这声音苍老沙哑,乍一响起,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下意识地看向铁门,而狱警早已经走了。

“难道这声音是监室里的?”韩诺惟这么一想,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行军床底下。果然,床下有一双鞋子。看来,上铺有人。

韩诺惟非常生气,他觉得这人简直是有毛病,故意吓唬人。他懒得搭理对方,便双手撑着床沿,准备爬上床。

不料上铺那人突然跳下来,一把掐住了韩诺惟的喉咙。在昏暗的光线下,韩诺惟看不清那人的脸。他奋力去推那人的手,竟丝毫推不动。那人力气极大,瞬间就将他的喉咙给牢牢锁住了。

韩诺惟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他使劲挥舞着手,想去抓那人的衣服。

那人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进来?”同时加大了力气。

韩诺惟使劲拍了拍那人的手,那人才终于将手松开了一点,“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别怪我。”

韩诺惟连着咳嗽了好几下,“我也不知道。”

那人一听,又掐紧了韩诺惟的喉咙,“年纪轻轻,倒是滑头!”

韩诺惟吓得连连摆手,直到那人松开了他,才咳嗽着说:“我没撒谎,我是被陷害的!”

那人似乎有了点兴趣,“那陷害你的罪名是什么?”

韩诺惟摸了摸脖子,“纵火,强奸,还有杀人。”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十分豪爽,笑声竟像是从腹腔中发出的,震得韩诺惟的耳朵都发麻了。

笑完以后,那人靠墙坐了下来,“小子,说来听听,你一个人扛这么多罪名,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韩诺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到了灰牢,能有个清静,怎料竟被分到一个疯子的屋里。说了,自己心烦,不说,又根本打不过别人。

他咬了咬牙,整了整衣服,“你想先听哪个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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