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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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反驳也没有用,报纸上连照片都有。

这事当天就在家属院里传开了,不少人跑到她家看稀奇。

就连铁柱也跑过来问:“爸爸也教你打拳了吗?”

陈芸说:“你爸没教我怎么打拳,但是教我怎么打小孩。”

铁柱拔腿就跑。

拜这张照片所赐,陈芸成了家属院不少孩子的偶像。

这些小孩家里都有军人,天生带着热血,向往成为英雄。

有了偶像,自然要和偶像学习。年前的这段时间,不少孩子都在苦练一门绝技——飞脚踹车。

陈芸踹自行车能上报纸,这些小孩踹自行车只能得到一顿“竹笋炒肉”。

孩子们被打得屁股开花,哭声震天。

就连李从英都找陈芸抱怨。

“我家那小子,才几岁啊,还没车座高呢,跟别人学着去踹自行车,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陈芸打了一个鸡蛋,洗干净手开始搓肉圆子。

“就是闲的,打一顿就好了。”

“我是把他揍了一顿,等他爸回来再让揍一顿。”李从英过来帮她搓肉圆:“你准备炸这么多啊?”

“人多,吃不了多长时间。”

陈芸准备了好几个口味的圆子,有肉的、肉和糯米的、藕圆子、还有南瓜圆子。

圆子搓了一筐,就开始炸。

最先炸的是肉圆子,随后再炸其他的。

两个人忙活了一下午,炸了满满两大盆,陈芸装了一茶缸给李从英,让她带回去吃。

李从英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拿了,又让陈芸明天去给她帮忙。

“好啊。”

日子悄悄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春节。

部队里参与演习的官兵年前就已经返回,郑卫华却一直到初二才回家。

春节热热闹闹地过去,很快又到了开学季。

每年的三月五日是学雷锋日,省市各级部门都会在辖区内选拔“学雷锋标兵”,被选中的人除了会得到表彰之外,他们的事迹也会在报纸上刊登。

结果今年,省里的“学雷锋标兵”竟然有陈芸的名字。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是很相信:“弄错了吧?”

“人家上级部门打电话通知的,还能有错?再说你勇踹飞贼的事迹还上了省报的报纸,你当不上标兵,谁能当上?”

“……”

陈芸:“我那就是伸了一脚,没报纸上行说的那么夸张。”

“不管夸不夸张,那贼都是被你抓到的。”校长不想听陈芸解释,拍板道:“这名单都下来了,你好好准备准备,想想过段时间要怎么去做报告。”

“还有报告?!”

“那当然。”校长歪着头:“要不怎么叫标兵?就因为要把他们的事迹宣扬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学习,成为一个榜样。”

校长语重心长:“小陈啊,你是个很优秀的同志,不要总是妄自菲薄。”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去省大会堂作报告代表着整个附小的脸面,要拿出精神,拿出气势,一定不能让别人看扁。

陈芸:“……好吧。”

离“学雷锋标兵”的表彰大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陈芸必须要提前写好报告。

报告的种类很多,陈芸也写过不少,但是要写一份专门吹嘘自己的报告,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如何面不改色的吹捧自己,对陈芸来说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她在书桌前坐了两个小时,总共写了十个字。

郑卫华看她一会叹气一会拍脑袋的,有些奇怪:“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陈芸扭头,有气无力道:“就是那个学雷锋标兵,还要求写报告!”

郑卫华猜测:“不会写?”

“不会。”陈芸摇头,双手抱着脑袋:“天啊为什么要让我吹自己怎么英勇怎么无畏,关键是我根本就没这么好的品格!”

郑卫华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

陈芸憋了一晚上,正是一肚子火的时候,见到郑卫华笑出来顿时怒上心头,恶狠狠捏住他脸上的皮往两边拉:“你嘲笑我?”

郑卫华的脸被拉得变形,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陈芸跟他对视了一会,也笑了出来,松开手泄气道:“我写不出来!”

“很简单。”郑卫华走到桌前:“我来教你。”

“你还会这个?”

“当然。”

郑卫华能三十多岁升到团长,都不知道拿过多少次“标兵”“模范”了,写这种报告对他来说手到擒来。

他让陈芸说了下当天的情况,就开始动笔,不到一小时,一篇近千字的报告就写作完成。

陈芸拿起报告读了一遍,如果她不是当事人,肯定也会被这篇报告的主人所感动。这是多么美好、多么无私的奉献精神啊!

陈芸不可思议地盯着郑卫华看,心说看你长着一副老实样,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种人。

郑卫华被她奇怪的眼神盯着有些头皮发麻,又问:“写的不行?”

“行、太行了!”

陈芸将报告收好,坐到郑卫华腿上揉他的脸:“就是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让我看看是什么做的?”

郑卫华又笑,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一个个吻。

陈芸被亲得手心痒,手指缩紧,抵着他的嘴唇。

郑卫华张嘴,在她指节上轻轻咬了一口,看过来的视线带着灼热的温度。

陈芸被他的目光感染,脸上升腾起热意,长睫轻扇,却是欲迎还拒。

郑卫华一手掐着她的腰,声音压着:“不早了。”.

有了郑卫华帮忙解决写了报告,陈芸只需要把东西背熟就行。

表彰大会是在三月五号的下午,省城距离他们挺远,做火车要七个小时。

陈芸提前一天出发,到省城拿着证明入住了招待所。

这次省“学雷锋标兵”一共有十个人。

除了陈芸之外,剩下的几个要不是在岗位上做了重大贡献的,要不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做好事。

算起来,陈芸在里面着实不起眼。

与她住在一起的是义务照顾瘫痪邻居二十年的郝春霞。

“你是陈芸吧?”

陈芸放下行李:“你好。”

“我叫郝春霞,在废品收购站干活。”她拿出一份报纸,给陈芸看:“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郝春霞指的文章是介绍她事迹的一篇报道,文章配着照片,照片上郝春霞站在收购站大门前,边上坐着一个年纪更大一点的人。

“这是我邻居。”

陈芸看了一眼,点头说:“我听过你的故事,很了不起。”

郝春霞得意一笑:“这没什么,学雷锋做好事嘛,你也挺厉害的。”

陈芸不好意思:“侥幸而已。”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侥幸上报纸的。”

陈芸觉得她这话说的有点怪怪的,心里别扭,就没答话。

郝春霞大概也不太愿意跟她交谈,陈芸不说,她就自个坐在一旁。

招待所的设施很简陋,不到十平米的房间,只有两张床,厕所每栋楼只有一个。

陈芸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出去洗把脸。

她出去的时候和郝春霞说了一声,等洗完脸回来,门却已经锁上了。

陈芸敲了好几次门都敲不开,无奈下楼,想找招待所的前台再要一把钥匙。

“钥匙不是给了吗?”

“不小心丢在房间了。”

“一个房间就两把钥匙,你这个没有了。”工作人员查了下对陈芸说,又问她:“和你住一起的人呢?”

陈芸摇头:“不知道。”

她描述了下郝春霞的长相,问有没有见过她。

“哦,你说郝春霞啊,她刚刚才走,好像说是去接人。”

工作人员说:“她估计一会就回来了,你在这等等呗。”

她拿了一把凳子过来,陈芸道谢,在一旁坐下。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才见到郝春霞带着一个女孩子走进门。

工作人员见到她,立马说:“你回来啦,她等你等好长时间了。”

郝春霞看向陈芸,睁大眼:“陈芸妹子你怎么等在这呢?”

陈芸起身说:“我钥匙忘带了。”

“哎呦你怎么丢三落四的?”郝春霞说了一句,拉着后面的人走到一旁,让工作人员登记:“这是我姑娘,跟我一起来的。”

又说:“小云,把你的东西拿出来。”

那个叫小云的女孩子拿出了证明材料。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有些迟疑:“房间都住满了。”

“没事没事,小云和我一起住。”

名叫小云的女孩看起来十七八岁,比陈芸矮半个头,偏瘦,有点黑,长相一般,看人的眼神不是很正气。

郝春霞让人登记完,带着姑娘上楼。

陈芸跟在后面,在心里叹了口气。

走到房间,郝春霞打开门,带着女儿先进去。

陈芸随后进门,就见自己床上被放了一袋行李。

她皱眉,走过去默默把东西拎到地上。

那个女孩唉了一声,声音尖利:“你动我东西干嘛?”

陈芸说:“这是我的床。”

郝春霞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吵,小云你也是的,这袋子怎么能放床上呢?”

又对陈芸说:“我教训过她了。”

陈芸:“……”

出门在外,也就住两天时间,陈芸不想与别人产生争执,想想也就算了。

她把床单拍了一遍,开始整理行李。

因为来的时间段,陈芸带的行李不多,就两身换洗衣服,一双拖鞋,洗漱用具,剩下的就是钱了。

陈芸带上钱,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郝春霞叫住她:“你去哪啊?”

陈芸说:“吃饭。”

“那等等我,我们也没吃呢。”

郝春霞都说了,陈芸也不好意思直接走人,便停下来等候。

等了好一阵,那母女二人才收拾好,一起出来。

招待所旁边就有一家国营饭店,这个时候有点晚了,许多菜都已经卖完。

陈芸蒸腾了一天,没什么胃口,就点了一碗白菜汤和两个包子。

她说完,郝春霞跟着点菜,点了好几道之后看了陈芸一眼,说就这些了。

饭店的人一算价格:“一共三块二毛。”

陈芸问:“一碗汤和两个包子这么贵吗?”

饭店的人也有点懵:“你们不是一起的啊?”

“是一起来,但不是一起买。”陈芸根据黑板上写的价格付了钱:“是三毛钱吧?”

“对。”饭店职工点头,又对郝春霞伸手:“你的一共两块九毛。”

“怎么这么贵啊?”

郝春霞有点心疼,磨磨唧唧不愿意掏钱。

国营饭店的职工有些不耐烦:“你到底买不买?”

“买买。”她拿出包着钱的手绢,拿出一块钱:“那两个肉菜都不要了。”

郝春霞原本点了两荤一素,再加两碗米饭,现在不要荤菜,仅仅素菜和米饭加起来只需要四毛。

饭店职工翻了个白眼,正要拿钱,小云又不干了。

“妈!”她拉着郝春霞的手臂晃了晃:“我想吃肉!”

“肉那么贵,哪有钱吃?”

郝春霞教训女儿,小云不停,缠着她一直说要吃肉。

“咱们总共就带了这点钱,你这顿吃了,下次吃什么?”

“我不管,我就要吃肉!”

“吃吃吃,吃死你得了!”郝春霞不得已,又加上一个肉菜,付了一块五。

给了钱,郝春霞一脸心疼地带着女儿坐到陈芸对面,又教训了两句,然后对陈芸说:“小陈,待会肉上来了你也吃。”

“不用了。”陈芸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汤。

对面的小云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

郝春霞的菜上的慢,还没做好,陈芸就已经吃完了。

她放下碗,用手绢擦了擦嘴巴,起身对郝春霞说:“我先走了。”

“咱们一起啊!”

经过之前的事情,陈芸对郝春霞的印象已经跌入了谷底,于是便拒绝了:“我回去还有事情。”

回到招待所,陈芸把自己的东西放好,拿了洗漱用具与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

招待所的澡堂并不是免费开放,洗一次要五分钱,有些人不舍得花这个钱,就选择不洗澡。

陈芸洗完澡,郝春霞和她女儿也回来了。

“小陈你洗澡去了啊?”

“嗯。”陈芸坐到自己床上,歪着头用毛巾擦头发。

她头发很长,直到腰下,发质乌黑柔亮,刚洗完澡的皮肤白中透着粉。

小云看着翻了个白眼,又对郝春霞说:“妈我也要去洗澡。”

“洗什么洗?昨天不是刚洗过?”郝春霞拍了女儿一巴掌:“以为钱不是钱啊?”

小云又看了陈芸一眼,堵着气说:“我不管,我就要洗!”

郝春霞似乎被女儿闹得没了办法,探头问陈芸:“小陈啊,这洗澡要钱吗?”

陈芸抬头:“五分一次。”

“这么贵啊。”

“妈!”

“好了好了,给你钱就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郝春霞拿出五分钱给女儿,小云接过来,还没走:“洗澡还要香皂呢!”

郝春霞压根不准备在这洗澡,连衣服都没带,更别说香皂了。

她往陈芸脚边看了一眼,对女儿说:“要什么香皂,没有还不能洗了?”

“哼!”

小云又要闹。

郝春霞被她烦的不行,走到陈芸边上问:“小陈,我能不能借你的香皂用一用?”

她说着就要弯腰,结果陈芸脚一勾把盆踢到了另一边。

“不行。”她边擦头发边说:“我不习惯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用。”

“这……”郝春霞有些下不来脸:“不就是用一次吗?”

“半次也不行。”

“你这人也太小气了!”

郝春霞气道,拉着小云发火:“别洗了,洗什么洗!”

母女两个就此吵了起来,一个说家里没钱另一个偏要去洗澡。

陈芸任凭他们吵翻天也没说一句话。等头发擦得差不多干,把洗干净的内衣挂起来,外面的脏衣服怕干不了就没洗,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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