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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一粟敛眼瞧着,毫不客气道:“我要蓝的。”

成澈:“……”他仰头,眼里带了点蔑然:“还挑呐。”

居高临下的某位却没丁点居高临下的气势,唯独讲出的话仍欠收拾:“那,白色?”

“……”

成澈慢悠悠起身,直接把蓝色那条甩给他。

邹一粟接篮球似的接住,灿若霁阳的笑再度开放在他脸上,“谢谢。”

“称呼。”

“?”

“……”

“什么啊。”

“哥。”

“哎!”

“裤子还我。”

“走了,走了。”邹一粟窜得像猴,挥挥手,一烟消失在门后。

成澈仰了下头,呼出一口气,走过去将房门紧闭。

下午,他们先去的地方是恭王府,和珅故居,高官权贵的园林,也能沾染到几分皇家气派,雕梁画栋,造景万千,行于其中如置身山水。

导游领队走在最前边,侃侃而谈;一旁的成母则高举平板四处拍照,不时还要跟爷俩合影。

比起风景,成父更对历史人文更感兴趣,挤在一帮大老爷们里面,虚心倾听导游口中的典故。

本就喜静怕闹的成澈更不用说了,合照都有些不情不愿,但他不忍扫了老妈兴致,只能强撑出笑颜。

中途,他有去注意邹一粟,男生从始至终都走在队伍末端,刻意与大家隔出一段距离,形单影只。

但他整个人瞧不出半分可怜,走得优哉游哉,甚至可以用闲庭信步来形容,一股子纨绔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和珅后人,在逛自家后花园。

成澈收回视线,发现自己手里的小风扇不转了,他摁了几下开关,确认是没电,而后取出充电宝插上。

扇叶重新送来凉风,成澈调大风量,捋起汗湿的碎刘海,对着额头猛吹。

成母见状,靠过来阻止:“澈澈,不要这么吹,明天头要疼的。”

成澈握风扇的手垂回身侧,直接将它关了。

成母这才满意,继续她的摄影大业。

一行人走到密云洞内,导游停在这里,费尽口舌介绍着洞中“福”字的来历,说得神乎其神天上有地下无,最后不负众望地回归带货本职,说这个“福”字周边产品很多,可以买一幅带过去为自己为家人求福。

“然后49岁被赐死是吗?”人群之中传来高呼,声音清冽。

大家都笑起来,找是哪个。

成澈也弯了下嘴角,他认得这个声音,所以就没回头。

导游脸黯一度,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她快速整理好神色,望向不远处的高瘦少年:“现在是新社会新气象,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呢。”

邹一粟懒懒揉了下鼻头,再不吱声。

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并未引起任何冲突。自由活动时间,仍有不少游客买了“福”字系列产品,其中包括成澈的母亲。

而得到妻子同意的成父,也买了本《和珅传》,四十多岁的男人,高兴得像个刚念上书的穷孩子。

成澈得空去了趟卫生间。

好巧不巧的,一个人随后走进,一见成澈,他扬起标志性笑容,跟他打招呼:“尿尿啊?”

成澈没搭理他。

他一点都不尴尬,自己给自己圆场子:“我也尿尿。”

邹一粟停在他身边,叫道:“哥。”

成澈总算分出去一个简略的鼻音:“嗯。”

邹一粟问:“你多大了?”

成澈:“十八。”

好似找到共鸣,邹一粟声音提亮:“刚考完?”

“嗯。”成澈微昂着下巴,平视前方,没看他。

“我也是啊,你几月生日。”

成澈堪堪斜他一眼,男生头顶那片青绿格外造作扎眼,想无视都难,怎么会有人给自己染绿毛,他心不在焉想着,随口一答:“十一月。”

邹一粟闻言,不快地歪了下嘴,刷得拉上裤链:“那你算个屁的哥啊!”

感受到对方神情秒变阴凉,他气焰顿弱,拍搡他肩膀一下,又嘻嘻哈哈起来:“嗨呀,你是跟我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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