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水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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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萧何挣扎着要从滚烫的地板上起来,手脚软得像抽了筋的面条,使不上半点力气,被闫天牢牢按住,“行了,别闹,继续晒。那个唐,唐什么来着?就那泰拳姐,我让邹更先跟着。”

闫天也跟着晒,晒得小麦色皮肤发亮,干脆坐在花圃边的路缘石上,展开腿,让李萧何靠在他大腿,顺手还抹了一下他额头:“你这样子哪里都去不了。”

李萧何脑海里都是附身体验到的濒死恐惧,豆大的冷汗又迅速布满了额头,仿佛勾魂的锁链正在扣紧咽喉,每个字都像是从声带撕下来的。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我自己能行,你快去找泰拳姐。”

闫天无可奈何道:“外卖仔,你行行好,李秀秀发了个什么东西出去是吧?也就是她死之前发的,你回想回想,今天几号,现在几点?”

李萧何怔住了。

“你不如说说附身时看到了什么。”

距离李秀秀的死已经两天,要真发生什么,也未必赶得及……

李萧何放弃了挣扎。

回想附身的过程,很突然,突然失去意识,又突然恢复意识,但有知觉的是脑子而不是身体,现实中他连眼皮都睁不开。然后视野逐渐有亮光,然后变清晰,清楚得就像身临其境。

他变成了李秀秀,像寄生在她身体里的摄像机,开始记录她死前的行动。

她进入房间就开始脱衣服,走到梳妆台前时几乎□□,还很嫌弃似的对着镜子捏小肚子上的肉。

李萧何尴尬得要命,但他无法控制自己闭眼,便使劲跑神,尽量让视野变得模糊不去细看。

她嫌弃完了之后表现出一副很泄气的样子,穿上了睡衣。紧接着重点来了,她接了一个电话,对面的人不让她继续用前世之水……

闫天问:“打断一下,根据你被附身后的感觉和她们的对话,电话那头应该是她的好姐妹之一,可能是你在美容院遇到的四个人中的某一个。你认得出来吗?”

李萧何回答:“如果真的听清楚了,我能辨认,但她听电话时总有种闷堵感,偶尔还会耳鸣,响起蜂鸣的声音。”

言下之意就是他认不出来是谁。

但李萧何并非一无所获:“她回呛对方时,说了句‘你以为在旧花街开了几家麻将馆就了不起啊’,旧花街我知道,就在新区,据说以前既卖花也卖那什么,后来整顿过,改成批发假花家居用品和小饰品杂货了。”

但里面有麻将馆吗?李萧何很少送那头的外快,真的没留意过。

画面继续。

吵完电话,李秀秀开始乱用香水,音乐也随便播,就这样睡了一会儿,她忽然有爬起来,就这么直挺挺坐着,嘻嘻嘿嘿地笑,她没开灯,室内昏暗,别墅区安静得连蝉鸣都没有,只有她阴恻恻地笑着,笑声在李萧何脑袋周围环绕,像要伺机钻入耳朵。

然后,她兴奋地跳下了床,扑到电脑前开始疯狂敲打键盘,她的动作非常大,上跳下窜的,视野也奇怪的有种被泪水糊住的效果。

李萧何看不清她写了什么,只在发送时捕捉到泰拳姐的微信备注名字。

邮件发出去的瞬间,她耳中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不知从何处响起,像针一样扎得耳膜剧痛。李萧何也跟着痛了一瞬,随即视野旋转,李秀秀摔倒了,李萧何能感觉她正张着嘴巴浑身抽搐,想要尖叫,但窒息般发不出声音。

整个过程,电脑都在播放那些舒缓动听的、引导人梦向前世的音乐。在李秀秀痛苦的挣扎前,却更像嘲讽的伴奏。

后来音乐乱了,李秀秀特意找人破解音乐包,导致播放到中途开始出现程序错误,酸牙的音轨破损声不停交叠重复,就是在这样怪异渗人的杂音中,李秀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来到卧室门前,吊着手腕,一下一下地靠甩的力气扳门把。

她无法自控地走到楼梯前,台阶不多,高度也不高,但在她眼中,那就是地狱的刀山油锅,是布满利刃的深渊。她很恐惧,李萧何也不由自主地手脚冰凉,高度压抑的恐惧最终化为一声破空的惨叫,她像个美丽的花瓶一般,重重坠落。

李萧何从讲述中回到现实,炎炎夏日驱散着深植骨髓的冰寒,他仍有种困在李秀秀身体里的错觉,眼睁睁看着她送自己去死。

“在李家的时候,你去看了她的电脑,看到了什么?”闫天问。

李萧何皱着眉摇头:“什么都没看到,电脑电量用光了,开不了机,也找不到电源线。”

闫天脚尖上下踏地,“开了也没用,她发东西用的是微信,重启之后要登录。但显然我们错过了拿到她手机的机会。我会提醒邹更,让他找机会看泰拳姐的微信聊天记录。或者哪天再去李宅找李秀秀的魂,她暂时还离不开那里。”

“现在——先带你去逛花街吧!”

闫天率先站起,不等李萧何反应,半蹲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两人身高差20厘米出头,闫天抱他觉得像抱了一团羽毛,还震惊得抛了两下:“你有一百斤吗?”

李萧何稳稳地卧在宽阔的胸膛和结实的臂弯里,荷尔蒙瞬间密实地将他包围,抛接这两下,强悍的雄性力量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瞬间就令人心猿意马——险些当街举旗。

他慌张像只螃蟹,涨红了脸胡乱挣扎:“我能自己走!我比一百斤还多八斤,放我下来。”

这点力度压根无法撼动闫天的铁臂,反而逗乐了他:“你害羞什么啊,又不是抱你进洞房。”说着,直接把人送到了副驾驶上。

李萧何紧紧并着腿,差点废了。

车子启动,闫天也大概说了他那边的情况,主要是他第一次失败的问米太过稀奇。

李萧何也万万没想到,闫天像模像样的准备了那么些东西,最后竟然会失败。

所谓问米就是请鬼上身,闫天请了鬼,鬼到房间遛个弯,却跑去上李萧何了。闫天只好凭借对资料的熟悉和进屋后对李秀秀鬼魂的观察,当场硬编。

李萧何心里有点疙瘩:“为什么骗李姐说李秀秀是不小心意外死的?”

闫天叉着腰斜靠在车门边上,说:“第一,李秀秀希望家人不再伤心,她这个想法和我要做的事不冲突。第二,上头要求,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维护社会安定和百姓生活幸福,对结果影响不大的情况下,选择更适合普通人的解释。”

这与李萧何的认知很不一样,他以为所有前因后果都会告知家属。

然而,闫天告诉他,不是的,这里头要取舍。而取舍,取决于不同的立场和标准。

他知道闫天不是单纯的搬运工,似乎是道士,还与官方有关系,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言谈之中要把自己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如果李秀秀希望家人知情,闫天他们这些人又会怎么做?

“李秀秀的尸检报告显示她主要死于寰椎断裂错位,脊髓离断……也有其它数据排除他杀,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这就是意外,这点毋庸置疑。”闫天的话打断了李萧何的思考。

李萧何:“可她的死有内情……”

闫天神情笃定:“所以接下来就轮到专业人士来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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