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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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将剪不断、理还乱的男女之事抛诸脑后,决定先收拾心绪,完成袁术临行之前,再三嘱托给自己的首要任务。

这日天色还是将亮未亮的蟹壳青,议事厅外,就已经聚满了人。其中不仅有蒋钦这样的侠义豪客,更不乏邓当那般的绿林好汉,乌压压一片,将偌大的营地围成了个水泄不通的铁桶。

蒋钦振臂一呼,止住嘈杂的群声,抱拳向孙策说道:“伯符料事如神,以一出绝佳的将计就计救下袁满,谋得了今朝校尉荣禄,令人深感佩服。说吧,这回你具体怎么打算的,兄弟们绝对鞍前马后,听凭差遣。”

孙策还没开口,蒋钦的好哥们,山大王邓当也交口称赞道:“那袁术做梦也想不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还暗设了一出精湛的连环计紧随其后。此次募兵攻伐打石山,若能一举拿下青云寨垄断整条脉络,往北的要冲险塞,还不是悉数收入囊中?”

孙策未雨绸缪,早前向袁术进言之时所栽赃嫁祸的悍匪,正乃八公山黑风寨头目邓当势不两立的劲敌。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个距离仅四里、各自占山下寨的大王,为了抢夺人头、地盘、钱财与女人,不知道互啄过多少次,互有胜败,谁都没有讨着大好。

可如今有了孙策这个校尉领着正义之师支援,局势就显然明朗了许多。

孙策帮助邓当,除了知道他为人劫富济贫、仗义疏财,想结交这个朋友推心置腹以外,也有自己的私心考虑——他初出茅庐,亟待通过一场战役正式打响“孙破虏苗裔”的名头。

一想到父亲英魂,孙策长眉微敛,眼底深处潜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之色。

斥候将匆匆绘制好的打石山地图呈上前来,孙策信手摊开,从右到左,只略微扫视了两眼,就塞回了斥候手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地图画得并不详尽,沟壑与河流标记相同,山峦与平地交界模糊,根本无法用于实战。”

“他仅仅去了一次就能画得这般生动,已经相当不错了,不愧是专业的斥候。”从来没有地图,因为寨众皆是活地图的邓当生怕自己帮不上忙,赶紧献计道,“伯符,不如这样,我安排几名得力的手下,陪你一道走走,深入打探青云寨的虚实。”

孙策皱眉看了邓当一眼:“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此事。”

“策兄所言极是。牵涉太广,容易暴露,将来不好洗白。”孙暠适时插话,顺带点了点山匪的人头,“更何况,大家这等吊儿郎当的容貌气质,一看就是强盗窝里打滚儿的,去了保准露馅。”

邓当的表情有点尴尬,觉得孙暠言之有理。半晌,他才眼睛一亮,换了主意:“嗨呀,有了,叫阿蒙陪同去啊!”

吕蒙是邓当压寨夫人吕氏的亲弟弟,因为自幼被吕范拉扯,虽然没有继承书卷意气,但好歹身材周正、仪容不俗。他经常溜进山林,又是个青云寨没见过的生面孔。

孙策点头同意:“好,就是吕蒙了。”

邓当飞鸽传书,很快将吕蒙招至身边,向他说明了原委。等到黎明时分,天色亮得差不多了,吕蒙便收拾行装,和孙策改扮成两名砍柴的樵夫,一前一后离开了营地。

进了崇山峻岭之间,料峭秋风迎面吹拂,吕蒙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着发涨的鼻子,有些埋怨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天幕:“这股妖邪大风吹了也有不下五日,可就是迟迟不见落雨。南方的鬼气候,还真是阴阳莫测,叫人捉摸不透。”

孙策静看吕蒙吐槽:“你不是南方人?”

“我来自汝南富陂,算半个北方吧。”吕蒙瞄见了孙策眼底的疑惑,便解释道,“我姐夫在郡里杀过人,呆不下去了,才带着姐姐私奔到南方的。”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孙策只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吕蒙熟门熟路带着他穿梭在山峦之下,将各处地势起伏、林涧分布都讲解了个大概,突然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他幽深的目光死死锁在孙策身上:“孙校尉,你亲自到这山野中来,不仅仅是作为前哨这么简单吧?”

孙策摸了摸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树,回避着吕蒙的审视:“哦,吕家郎君此话怎讲?”

“咱们一路走来,我观察到——每个你仔细探查的地方,不是容易撤退的清浅溪流,就是利于跑路的开阔低谷。”吕蒙一双火眼金睛洞若观火,“孙校尉,你摆明是下定了决心,要吃一场彻头彻尾的败仗啊。”

孙策沉默不语,没想到吕蒙在军事方面如此见微知著,由小知大。

思忖当中,吕蒙又开口道:“彼时,我听堂兄提及,往来学斋千百批人,皆庸庸碌碌,汲汲营营。只有孙校尉你拥有难得的共情之心,是唯一一个非但没有唤醒‘熟睡’之人,甚至还将罩衫脱下来搭在他身,耐心等候多时的仁义之主。可今时今日,你为何又草菅人命,明知可能伤亡惨重,却要冒险一意孤行呢?”

“胜与败,本就是兵家常事,有些折损在所难免。加上我初露头角,战斗经验不足,自然要备好输了的打算。”孙策虽嘴上不承认预谋,但却接着解释,“可即便是输,我也会甘冒矢石,亲自殿后,与将士们共进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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