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富察仪欣101(会员加更四十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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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内的人影手往旁边一指,“这是宜侧福晋,是我的亲妹妹,我病着,府内一切庶务都交由她来主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宜福晋做主。”

甄嬛赶忙又向着侧福晋的方向福身一礼。

“王府不比寻常人家,有自己的规矩。你既进了王府,我少不得要嘱咐你几句。”宜福晋的声音中透着严肃,和福晋的温和相比,更显威严仪态。

“谨遵宜福晋教诲。”

宜修这一教诲,就说了一刻钟的时间。

甄嬛跪在地上,只觉右腿伤处先是细细密密的酸痛,后来就是针扎般的刺痛。她来时,地上根本没有放置什么蒲团,她就这么直直跪在地上,冰冷坚硬的地面加重了她的腿疼。不多时,她的后背便疼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暂且先嘱咐你这些,咱们往后相处的时日还长,我和府中姐妹,都会慢慢教你的。看我,光顾着和你讲规矩了,都忘了你还跪着呢,快起来吧,跪了这么久,膝盖该受不住了吧?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你让人给你好好揉揉。”

宜修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口舌,终于放过了甄嬛。

她刚进府,想必王爷正要新鲜呢,她若是让她跪的太久,难保这甄嬛不会告她一状。

反正人已经进了府,日后就要在她手里过日子了,她不着急,有的是细碎的规矩让她慢慢熬呢。

“多谢宜福晋教诲,妾身定会谨记在心、时刻不忘。”

甄嬛暂且舒了一口气,流朱赶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只是她的腿难受的紧,只能靠在流朱身上,才勉强咬牙站稳。

“行了,说了这会子话,我的身子受不住,要歇息了。妹妹替我送送甄格格吧。”福晋的声音轻柔,好似一阵烟尘一般,若是不仔细听,怕是就这样漏下了。

“是。”

屏风内一道人影站起身来,绕过屏风走至甄嬛的面前,甄嬛低垂着头,只能看到宜福晋脚上的织锦镶珠旗鞋。

一直垂眸低头的甄嬛,没有发现宜福晋走近前看清她面容后的一时怔愣,唇边慢慢浮起一缕哀凉又冷寂的微笑,那笑意越浓,越像有了嘲讽的意味。“甄嬛……”她呢喃着重复了一句,甄嬛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反射性得抬头,想看一看她的神色。

却猛然见到宜福晋眼中仿佛凝着刻骨的冷毒,并不真切、一闪而过,似乎是她的幻觉而已。

甄嬛抬头,宜修有一瞬间的失神,便迅速收敛了神色,恢复了平日双眼无波无澜的样子,嘴角处扬起一抹略有些僵硬的笑,缓缓道:“走吧,我送妹妹出去,顺便路上给你讲讲这府里的布局。”

甄嬛心中闪过一丝狐疑,这宜福晋的变脸实在不是很高明,说着体贴的话,眼神却是冰冷的。虽不再见冷毒之色,但甄嬛可以笃定,刚刚那绝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宜福晋对她,定是深有芥蒂的。

只是她虽然心中警惕,却不敢回绝宜修的话,只得点点头,强自撑着酸疼的右腿,一步一步跟在宜修身后,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讲着府中院落的主人。

宜修说了什么,甄嬛其实并没有太听进去,她的腿实在是越来越疼,疼得她满身冷汗淋漓而下。她觉得此时若是将贴身的中衣拿出来拧一拧,怕不是要拧出一碗水来。

近些年来,宜修虽然精神有些不稳,却一如既往的敏锐,她如何感觉不出甄嬛的不对劲。不过是甄嬛越是不舒服,她心里就越是痛快罢了。今日见了这个甄嬛的真面目,她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王爷会亲自向皇上请旨要人。原来,他是给自己找了个姐姐的替身啊。

姐姐身子坏了,多年不能侍寝。王爷虽然流连后院,心里最在意的,却仍旧是姐姐。不过,姐姐现在的状态,并不能满足一个男人的需求,突然出现了一个和姐姐年轻时有五分相似的女子,他如何能不激动呢?

或许在王爷心中,还以为他和姐姐的从前能在这个甄嬛的身上找回来呢。

若非还在外面,宜修恨不得放声大笑。

姐姐还活着,王爷就迫不及待地要找个替身来替她行妻子的义务。而这个甄氏,呵,“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也不知道这真品和赝品相见了,姐姐和甄氏,到底会是个什么神情呢?宜修突然开始期待了起来,或许她应该先对这个甄氏好一些,将她捧上去,等她洋洋得意之时,再由她来揭穿一切,想必她从高处骤然跌落,面色一定会很好看。

思及此,宜修转头看向甄嬛,嘴角复又勾起僵硬的笑意,“我还有府内的庶务要处理,不能多陪妹妹了。你若是还有兴趣,便让你身边的侍女领着继续走走吧,她是府中的老人了,路还是熟悉的。”

甄嬛终于等到宜修放过她了,赶忙福身一礼,“麻烦宜福晋为妾身讲解已经是荣幸了,您事务繁忙,不用顾及妾身,妾身自己逛逛就好。”

宜修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及至看不到宜修的背影了,甄嬛这才身子一软,跌在流朱的身上。

海棠不知道她的腿不好,着实被她这样唬了一跳,赶紧上前两步,搀扶住她的手臂,慌张地问道:“格格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晚没睡好,今晨起早了头晕?”

甄嬛疼得再说不出话来,只白着脸摇头,还是流朱略解释了两句,“格格的腿受过伤,不能劳累,快,咱们赶紧回院子里,给格格用热帕子敷一下。”

主仆三人一身狼狈地回了卿芳堂,玢儿一见甄嬛的样子,便知道她是腿疾又犯了,赶紧去一旁柴房中点了炉子,给甄嬛烧水。

秋菊帮着流朱、海棠扶着甄嬛进屋,帮她铺好床铺,就要扶她上去。

甄嬛摆手,示意她们等一下。“我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先帮我换了吧,又湿又冷的贴在身上,实在难受。”

流朱几人这才知道还有这遭,赶忙先扶她坐到榻上,开了箱子给她找衣服换上。

“这,格格竟然出了这么多的汗,深秋风重,格格又陪着宜福晋在府中走了大半天,可不是要冻着了?奴婢去给您熬个姜汤,去去寒吧。若是因此着了凉,耽误了今晚侍寝,岂不是误了格格的好事情?”海棠拿着甄嬛换下来的衣服,着急道。

她这话却给甄嬛提了个醒,甄嬛心中一转,便生了一计。

“好,你去吧。”她打发了海棠出去,又让秋菊把玢儿换进来。等屋内只有她们主仆三人的时候,甄嬛这才对她们说道:“玢儿,待会儿你去看着秋菊,等她一把姜汤熬好,就亲自给我端进来,悄悄倒进花盆里。”

流朱、玢儿不解,俱是不赞同地看着她。

“你们听我说。如今这府里不好过,流朱今日也是见识到了。我们若是想在府中安稳的活下去,便只能指望王爷的一丝怜惜。既然王爷能亲自去找皇上求了我来,想必对我还是上心的。只是这种上心,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我必须用些手段,让王爷对我的怜惜更持久一些。”

流朱、玢儿安静下来听她继续说。

“你们要知道,对于男人,越难到手就是越是珍惜,越是放不下。何况他是王爷,从宫里长大,什么女子没有见过?若我和别的女子一样任他予取予求,只会太早满足了他,对我失去兴趣。”

“小姐的意思,是要借着今日之事,病上一场,惹王爷怜惜?可是……可是您给福晋、侧福晋请安回来就病了,岂不是在打她们的脸?那日后,福晋、侧福晋不是更会针对您吗?”

流朱的话很有道理,甄嬛也认同的点点头,“我自然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有取舍,不可能凡事周全的。我会对外说,是我自己身子弱,进府前就有些不好,今日又穿的少了,和福晋、宜福晋都不相干的。”

“也只能如此了。”流朱暗暗点头:“奴婢记下了。”

甄嬛听她这么说,奇道:“你记下做什么?”

流朱红了脸,嗫嚅道:“奴婢以后嫁了人,也要学学这驭夫之术。”

甄嬛一愣,半晌回过神来,这才讷讷道:“你这死丫头,才多大就想着要夫婿了。”

流朱一扭身道:“小姐,人家只是跟你说两句体己话,您可别笑话我。”

看她这个样子,心里还是想着到了年纪嫁出去的,并没有要一辈子陪着她的打算。甄嬛心里沉了沉,经了今日这一遭,她哪里还舍得放流朱出去,若没了流朱,她在这府中连个信任可用的人都没有了,怕不是要寸步难行了。

至于同是甄府出来的玢儿,甄嬛对她并不亲厚,不过是凑个人数,占住身边侍女的名额,省的福晋她们再送人到她身边来。

只是这话不能如此说,便只勉强笑道:“好,好,将来我一定给你指一门好亲事,了了你的夙愿。”

流朱半点没有察觉出甄嬛的异样,面带红晕道:“奴婢去给小姐烫烫帕子,热敷一下腿吧。姜汤不喝已经受罪了,这腿可不能再马虎了。”

甄嬛点点头,“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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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昨日进府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了?”

晚膳后,胤禛便有几分迫不及待地想去甄嬛的院子,却听到苏培盛给他禀告,说甄格格病了,今晚怕是不能侍寝了。

“甄格格的侍女回禀,说是昨日就不太好,今早穿的少了,又贪看府中景色,没有及时添衣,就着了凉,这才病了。王爷也知道,甄格格的腿伤过,那伤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好了,甄格格今日在府中逛得久了,腿上也不舒服。”听了苏培盛的回禀,胤禛只能叹息一声,“好吧,你派人去看看她,让她好好歇息,明日本王再去看她。”

“那今夜,您要去哪?”

胤禛沉吟一番,“去伊芙苑吧,许久没见吕格格了。”

胤禛去了吕格格的院子,消息传出去,众人都诧异起来。

昨日新人进府,她们只以为今日一定是新人侍寝,谁承想王爷竟然去了吕格格那。

着人一打听,才知道这新来的甄格格竟然病了,这才便宜了吕格格。

“我看啊,新来的这个是个没福的,大好的机会便宜了旁人。”

“我听说,今日她去给福晋、宜福晋请安,被好生教诲了一番,这不回去就病了。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给福晋她们上眼药呢。”“管她呢,反正她这一病,定是会得罪了福晋和宜福晋,咱们啊,就看戏就是了。”

“也不知道这个甄格格是个什么模样,能让王爷亲自去求皇上。可惜她病了,不然今天侍了寝,明天咱们就能见到她的真面目了。”

“真病假病还不一定呢,想装柔弱博得王爷怜惜,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福晋不管事,宜福晋可不是好相与的。”

“是啊,我倒要看看,她对上宜福晋,又能有什么办法保全自身。别病着病着,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

如此种种议论,飘荡在王府后院。众人虽然还没见到甄嬛的真容,一个个的却已经对她充满了好奇,只等着看她和宜修斗法,是谁赢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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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在雍郡王府的第二天便受挫,只能想办法以退为进,和她同一天进了十四贝勒府的沈眉庄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

十四府上福晋、侧福晋都是出身满洲大姓大族,沈眉庄自恃的那点身份,在她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沈眉庄的父亲是外放官员,又是武官,放到京城,也就和四品文官差不多的等级,有什么可傲的。

嫡福晋完颜氏最不喜欢汉军旗出身的女子,沈眉庄貌美年轻,行事作风处处都是正室做派的端庄稳重,身上还自带一股清高之气,完颜氏就更加看她不顺眼了。

这不,刚一见面就给了她好大一个下马威,比之甄嬛的遭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不让她进内间,直接让她跪在院子中央听训,还将满府女人都叫了过来,当着她们的面狠狠数落了她一通,从她昨日进府开始就挑刺,将沈眉庄说得简直一无是处。

毕竟,沈眉庄可不是胤禵亲自去求来的,完颜氏可不会顾虑那么多。

按理来说,沈眉庄和夏冬春一同进府,又都是汉军旗出身,完颜氏应该都不喜欢才对。

可谁让夏冬春是个会巴结人的,她一进府,也不收拾自己的东西,巴巴跑去正院,对着完颜氏就是好一通奉承。

把完颜氏说得飘飘然,又见她是个憨傻没脑子的,自觉她不是威胁,对着她到有了几分宽和,把她当个取乐的存在。

如此一来,完颜氏的眼睛便全都盯在沈眉庄的身上了。

沈眉庄的心气一再被打压,经了请安这一遭,就更是灰心丧气的不行。

晚间胤禵去了她那,她一时也转不过精神来,应对之间便拘谨、呆板了不少。胤禵本就是个急性子,最不喜欢这种女子,沈眉庄即便貌美,胤禵也不太喜欢。

当晚只临幸了一次,便叫了水,扫兴地走了。

独留沈眉庄一人躺在嫣红的床帐之内,愣愣地看着头顶帐子上的鸳鸯和合纹样,泪流不止。

福晋难处、贝勒爷更是半点不留怜惜,她日后的日子,到底该如何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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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自接到旨意,便紧赶慢赶地给安陵容准备行礼,送她上京,总算在进府前一天赶到了京城。来不及多休整什么,转天便进了廉郡王府。

“你小门小户的出身,我也没指望你能给咱们府里争什么脸面。好在只是个侍妾,不用见人,不然你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王府的脸面岂不是都要被你丢尽了!”

郭络罗氏最恨府里的这些女人。

她生不了孩子,无奈之下容着张氏、毛氏先后生下弘旺和大格格。后来又有一个不能拒绝的李金桂,因着先帝看管的严,郭络罗氏当初想让她一尸两命或者保子去母都做不到,只能看着这个粗鄙的女人生下阿哥,活至今日。

她憋屈的忍了这三人,却不想新皇登基,又给府里赐下一人。

她对那三人的满腔怨愤,再也压抑不住,全冲着安陵容而去,说出来的话比之刀子更加刺人,字字句句都扎在安陵容的心尖上。

安陵容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指甲死死掐进了掌心,将她的掌心中央抠出了不少深刻的印痕。眼泪就在眼中打转,虽然努力忍着不让泪珠流下,但她一低头,豆大的泪珠却一下一下地砸在地砖之上,“啪嗒”作响。

“你哭什么?我说的哪样不是事实,还委屈了你不成?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小门小户,能进京一趟都是你的福气了,你还有脸哭!装得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是要给谁看,难不成还以为王爷会吃你这套?”

郭络罗氏见了地上的泪痕,立刻炸了,不等安陵容自我辩驳什么,一通话宛如炮仗一般砸向了安陵容。

安陵容泪眼婆娑地抬头,刚想说什么,一旁坐着的李金桂开口了:“南边来的狐媚子不是最会这一套吗?福晋日后可要小心了,你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保不齐王爷见了,再心生怜惜,给她脸面。”

郭络罗氏不喜欢府里的所有女人,李金桂尤甚。此时她开口,倒是把郭络罗氏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暂且放过了安陵容。

“本福晋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别以为你得先帝庇护,生下弘历,就能乱了尊卑规矩!你始终只是一个粗鄙丑陋的粗使宫女出身,缴天之幸得了王爷一夕宠幸,竟然还敢插话到本福晋这里来了。”

李金桂早就习惯了郭络罗氏的不客气,她自恃有先帝和当今的庇护,又生了儿子,本就不怕郭络罗氏。

更何况早几年前,郭络罗氏的靠山——安亲王府已经被先帝和当今联手收拾了,她的底气早就不足了,李金桂就更不怕她了。

此时见她炮火冲着自己来,竟是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是啊,妾身什么出身,怎么伺候的王爷,妾身记得清清楚楚,福晋若是忘了,妾身还能给您仔细重复一遍。”

“你!”郭络罗氏恨急,却又不能真的放任她说下去。当年的事情,到底是胤禩做的不体面,说出来,丢的是整个王府的脸面。

思及此,她烦躁极了,也无心再为难安陵容,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安陵容想不到自己今日还能逃过一劫,连滚带爬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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