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一夜(1 / 2)
雨水依旧下着,夜风愈加冷了,张阳喝下一口热水竟可能让自己暖和起来。
关中气候就是这样,秋雨来了的时候,气温下降得很快。
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多加衣物。
李世民沉声道:“朕若有掌握可破城池,平山川的利器,何苦一再隐忍到现在。”
人都是有脾气的,皇帝也是有脾气的。
一个人被逼急了难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如果一个人手中有杀伤力很强的兵器,在恼怒的情形下,很有可能做出出格的事。
这小子手中掌握着如此利器,竟然还能镇定自若。
李世民对他的气量与忍耐力又高看了几分。
张阳喝着茶水,“这火器的应用,也不过是近两年才研发出来,一开始也就像刚刚给陛下演示的那般,只是一个炮仗。”
王公公安静地站在一旁丝毫不敢放松,尤其是刚刚陛下掀了桌子。
一旁的侍卫也是很紧张
茶水重新上桌,李世民浅浅尝了一口,“朕让李君羡查当初天空异象之事,很多线索都指向骊山,但没有实际的证据,朕以为此事与骊山也有关。”
张阳稍稍点头,“这件事确实是我干的。”
“你还做过什么事?”
“寺庙不是被雷劈的,是我炸的。”
话音落下,李世民瞪着他的这张脸许久没有讲话,一时间场面也安静了好一会儿。
又是一阵带着雨的冷风吹过,李世民呼吸沉重,忽地又掀翻了桌案。
“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吼,陛下吹胡子瞪眼,额头青筋直冒,怒声道:“朕当初就该……”
话语说到一半又是语窒,李世民起身来回踱步走着,四下看向好像在寻找兵器。
“陛下,卑职这里有刀。”
有个自作聪明的侍卫双手将横刀递上。
见状,李世民心中更是气急,抬起一脚将这个递刀侍卫踢倒在地,“你以后给朕去戍边,滚去河西走廊,别让朕再看到你。”
那侍卫自觉遭了无妄之灾,狼狈地逃离,在雨夜中狂奔。
张阳又是喝下一口茶水,看着那人举着火把的背影一路出了曲江池,揣着手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李世民呼吸沉重,微微有些大得难以遮掩的中年肚腩起伏着,指着人又是大声喝道:“张阳!”
“在。”
张阳面无表情回道。
“你好大的胆子!你连那些寺庙都敢炸,还要嫁祸给老天,欺瞒上苍,你会有报应的!”
张阳颔首道:“陛下说笑了,我从来不相信报应,再者说僧人修的是来生,以那些僧人的秉性,他们不会在乎现世如何,也不会在乎现世有多少苦难,所以我要炸了他们。”
再一看陛下眼神中多了一些血丝,别人不知道陛下的心思,一直侍奉在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清楚,眼神示意让人再次将这里收拾好。
桌案重新摆好,茶水煮上,茶碗上重新撒好茶叶。
王公公摆好这一切,又安静地站在一旁。
安静了好久,李世民重新坐下来喝着茶水,“你连朕的都算计!”
张阳低声道:“我从未让陛下做过什么,一切都是陛下自己做的,至于陛下得到的好处,想必陛下心中比我还清楚,不是吗?”
李世民正视着眼前这个女婿,又喝下一口茶水,“你还是算计了朕。”
“陛下,为了社稷难道还有别的办法限制他们吗?那群人壮大何尝不是在社稷上吸血,人口,粮食,田地,是社稷重中之重。”
嘭!又是一拍桌案,李世民目光带着凶光,“就算是这些都是社稷之众,也不是你能裹挟朕的借口。”
“哦,借口啊。”张阳笑道:“陛下又说笑了,朝中限制佛门的举措,并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左右的,也不是陛下的一己之私可以决定的,这一点没错吧。”
李世民稍稍点头。
“既然陛下也这么认为那就对了,有道是民心不可违,这一切都是民心导致,陛下不过是就地下了一个台阶,反倒是收获了民心,如此大家都能够得到好处。”
李世民指着张阳手指微微颤抖,“你玩弄民众的愚昧。”
张阳放下手中的茶碗,“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切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当人们都觉得这是对的,那么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就不重要了,陛下以为呢?”
李世民欲言又止。
水榭内又恢复了安静,有一旁的侍卫打了一个哈欠。
张阳再道:“说来很讽刺,我心向正义与光明,可这个世道是残酷的,这个世道不允许我有这么多的正义与光明,所以我也开始变得愚昧了,这一切都是时代的选择,而不是我的选择。”
李世民沉默片刻,又不再言语了。
张阳接讲道:“时代就是这样的,历史是浩瀚的,几张纸写不尽一个时代,写不尽陛下与我的一生。”
“我不想辜负在大唐的这一生,不然我怕我下半辈子睡不好,既然这辈子活在大唐,我为了这片土地,我都会尽我所能,哪怕是我的力量在历史大浪潮中,显得很微不足道。”
“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中原看起来很大,但分了东南西北之后又觉得这里只有这么一点大。”
“肺腑之言,还是让陛下见笑了。”
李世民沉默良久,像是有些妥协了,这番话听起来像是乱臣贼子说的。
这种话要是放在别人的口中,就该当场杀了的。
可是在张阳的口中,又觉得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李世民缓缓道:“对呀,自始皇帝一统中原,后有大汉建立,或朕死了之后大唐就乱了,或许朕与你都过世了,躺在了陵墓之中,后世是璀璨的还是混乱的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只能说尽一生之勤勉,为了无愧于此生,无愧于当年的奋斗与血拼,走到这一步,朕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父皇。”
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好像是打开了李世民的眼界,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但历史是漫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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