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年古城 五年仇怨（1 / 2）

0202本是初春，可此处的风仍在霜寒入土九尺的凛冬，不着温意，吹得前后三千里再无生机。

0202人族三州中的东瀚州，东靠不知尽头的澜海，北迎连绵不绝的渊暮山。

隔着这渊暮山脉，往南是守着人族疆土的渊暮关，往北便是那遗族之地：业烬古城。而此刻在这近百丈高的千年城墙外，候了不少仙客。

0202何可谓之仙？仙影卓卓，于云端抬手便速有剑啸百里，长河逆转；天地飒沓，只影一摇便是山水九万里，风雨不过问；还是晓得红尘千年爱恨，仙风道骨为寻大道，一身停不得，一心停不得？

0202是与不是，万人眼中便有万般神采，就如人饮水尔，冷暖自知。

0202就是这样一个聚集着不少陆地剑仙的地方，却无一人敢驾剑舟，敢御清风。

0202只因为此处名为业烬古城，渊暮山关外的业烬古城，城内的高手不知几多，但更令人所惧的是三百年前，铁蹄踏平天下四州的遗族大军。

0202身处极北，没有其他树木花草，唯排排寒木立于群山之中、古城之前。

这寒木像极了人族东瀚州的干枯了的水松，可却比其白上许多，高上许多，不见树叶，甚至没有叶蕾，只是干枯凋疏的枝干不断地向外伸展。伴上四映的剑光，这群山荒原之上便是一片灰白：苍灰色的几十丈城墙、成群苦诉着悲绝的寒木，还有那杀机咄咄的三尺剑意。

0202“我宁远楼在此候了数年，还未等来该来之人，却是先看到了你们一群只谋利禄之辈，当真大煞风景。”

0202业烬古城的城墙下，没有遗族大军也无其他遗族之人，唯一黑衣少年，轻靠着城门，右手持三尺青锋，偶尔转腕耍上一个剑花，左手一只酒壶，没说两句就先往嘴里灌上一口。

清明刚到的夜里，宁远楼就已经等在此处。

0202在外人看来，他师父的精气神没学来几成，这喝酒的习惯却是学了个十成满。

0202宁远楼嘴角轻佻，眼里满是轻蔑：“若我不出这城门，你们这些人族败类可敢出那渊暮山关？还想拿我人头，藉此名扬天下？”

0202“当真一群废物！”少年好似喝够了酒，摇晃着身子，提着剑一步步走上前来：“想要我这颗大好人头，那便来取，不过……”

0202少年一掷酒壶，当啷一声，伴上一句狂笑，人未动，声势先起：“若你们有些老不修的想要以大欺小，我身后这座城怕是就不甚愿意了。”

0202“来吧，何人先来！”

0202渊暮山诸峰之上聚集了少说千人，听得宁远楼的狂言，早有人忍之不下。

0202“我来！”声音刚落，有人便如得一缕青烟，陡然出现在宁远楼的面前。

0202来人一身华贵衣裳，面相倒也不错，只是一双细眼十分刻薄：“哼，果然人模狗样，叛我人族，投他野遗偷生，一张口满是臭气。”

0202宁远楼笑了，这些人总是自觉的忘记自己那功利的目的，索性先给对方扣个帽子，然后自己好像就站在了高尚的一方，出口成道？

0202不过这种话他是说不出口的，毕竟自己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何不等江火来了再出手，而是要先杀几个被名利蒙了眼的人族来出气？

0202刻薄脸拔剑出鞘：“叶罗山门，王季，窥微千境，赐教！”

0202这是一定要说的，否则失了这机会，来日这天下谁人会记他名姓？

0202“放尘山天昭峰，江火之、江……”

0202宁远楼话道一半，持剑之手轻抖，再张不开口，唯剩一丝戾气陡然爆发，左手握拳，右手剑光就这样突兀的激射而出！

0202剑名四海剑，剑器榜三十二，如今堪堪垫底。以剑鉴人，是这世间最简单的辨人方法，曾志得名扬四海，如今却落了个万人唾弃的地步，他宁远楼的剑未跌出剑器榜，怕是也承了他师尊之恩情。

0202因为这四海剑，是他师尊东下澜海斩百年蛇尾旋龟，取其内鳞，作为剑脊；南进妖族涯州偶方城，剑挑老城主，借其上古残玉，作为剑柄；再斩下瞬息楼台四海亭的一角，作为剑身，铸四百日整，最后取名四海。这样一柄剑，谁敢辜负？

0202剑器近，寒风啸。

0202一出剑便是银光飒沓，还未曾着剑火，那名为王季的青年已是勉强，几乎是本能的抬手横剑，才堪堪架住了呼啸而来的逼人锋芒。

0202“对付你这种被功名蒙眼的无知之辈，莫说剑火，连剑招我也懒得使出。”说着宁远楼欺身向前，弯腰低眸，自下而上斜出一剑，再快不过动如雷霆，正是这般斤两。

0202唰――！

0202未曾听闻架剑拆招之声，宁远楼便知此战已了。

0202先是刺人眼目的红色，伴上一截上飞的断臂，而后才是那摧绝无力的悲鸣哭喊，宁远楼懒得听，步步走近捂着断臂哭嚎的王季，一点三尺剑锋，直刺入王季的后颈，一只血色独臂还难解他所积之怨，偏得鲜血四溅、人头落地，他才甘心。回眸看看那般可怜模样，宁远楼狂笑一声：“杀人，也当有本事才是！”

0202留下诸峰上还在惊诧的各方来客，剑尖轻回，甩去那污他眼目的鲜血，踏步回头，静候下一剑来。

0202“这宁远楼哪里像得江兄半点？江兄虽然邪气，可总有一颗承得浮生万千的胸怀，这小子怎的这般狠辣？”

0202迎着这北朔之风，一座孤峰上有两点人影，其中说话之人一把折扇轻摇，满眼的不快，再道：“这剑倒是凌厉，虽不见剑招，单这意思确是到了。你说呢，剑师兄？”

0202原来是东翰州玄观来人，一人名叫莫高歌，在玄观内极有名声，可惜不喜下山，所以在玄观外的名声来得还未有身边之人百一之多：他姓剑名岁，一手岁寒剑打的天下闻名，不修魂火，只练剑招。也算是个怪人，不然也当不了江火的好友。

0202“废剑一柄。”如剑岁那般刻板生冷的脸，这说出话也是同样生冷。剑招只见狠厉，一往无前的剑招竟还有几分犹豫不定的意思，当真不急不缓，不伦不类。但这般话他也懒得说，因为身边这呆子只学道法，不练剑，对他说岂不是牛嚼牡丹？

在他看来，不练剑的都是呆子。

0202莫高歌讪讪一笑，暗道一声不愧是只会练剑的呆子师兄，连忙转移话题：“也不知江兄何时前来，这已是正午，再不来怕是天下人笑话。”

0202“他江火行事，虽没规矩，却有底线，且看着便是。”

0202“好吧。”

0202两人说话间，又是几人命归这渊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