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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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铜锣吹吹打打一路,喜乐声由远及近,花轿在奚家门前停了下来,轿子一晃,云雾的一颗心跳动不止也跟着晃起来。花轿落地的一刹那意味着他往后一生都要在奚家扎根了,他不再是云家待字闺中的小哥儿,他要成为奚昀的新夫郎了。

云雾的眼前忽然聚起了一片潮湿。

这时花轿红帘微动,缓缓伸进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递到他面前,只是细看发现它竟然有些颤抖。

云雾瞧见了,他抿嘴笑了起来,眨眨眼睛把泛出来的泪花收回去。

他盖着红盖头对前路一无所知,他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慢慢覆上了他的掌心。奚昀的手温暖有力,修长如玉的指节紧紧包裹住他苍白细瘦的手。

他带着他慢慢下轿,牵着他徐徐而行。云雾在盖头下看着两人紧紧相交的手和并肩的步伐,周遭吵闹欢呼与祝福不断,云雾彷佛听不到了一样,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这对新人。

好想就这样永远走下去。

奚昀没有红盖头,新郎官一张俊脸上写满了紧张与雀跃,他小心翼翼地牵着云雾,扶着他一起跨越火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三拜复三起。

喜婆笑着最后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云雾由许青月牵着,送他去房中歇息。

“雾哥儿你先在这儿休息吧,饿不饿?这一碟点心你先将就吃两块,等下我给你送碗鸡蛋羹和挂面来。”许青月安顿好云雾,将那一碟点心放到他身侧的小几上。

“多谢嫂嫂。”云雾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面对相公的家人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许青月瞧他乖巧,心里喜欢,道:“我先出去招呼客人。”

云雾轻轻点头,道:“嫂嫂快去吧。”

新人进了屋,就可以开席了。

村里办席没那么多讲究,量大好吃是关键。席面十道菜色,荤素全凭主家做主,来吃席的人就也可以从席面上看出来主家对新人的态度如何。

很明显,奚家非常看重。两碟小菜和正式的八菜两汤。两碟小菜是辣炒田螺和凉拌黄瓜,十道硬菜配了四道素菜,分别是干煸四季豆、蒜沫油麦菜、水芹炒豆干还有丝瓜豆腐汤一大碗。六道荤菜有四喜丸子、辣子小炒鸡、酱鸭肉、清蒸鱼,肉末茄子以及满满一大碗莲藕排骨汤。每张桌子上配了一筐宣宣软软的白面馒头,怕宾客不够吃还放了几张烙饼。

如此丰盛的宴席,众人一时之间埋头苦吃。村中穷困潦倒的人家少见,但大都节省,平日隔三岔五沾点荤腥吃上一碗白米饭已经是顶顶好的人家了,一年之中能吃上顿这么好的饭菜机会少之又少,尤其这奚家的成亲酒席准备的实在太好,都快赶上镇上有家底的人家了。

众人嘴里吃的好,心中也对奚家的两兄弟高看了不少。

原本以为奚家长辈去的早兄弟二人无所依无所靠,早些年十几岁的奚大跑一天码头才挣到十文钱,穷的揭不开锅还要向里正借粮才能果腹,奚二又是个弱不经风的小药罐子,等他长大点供他读书,日子过得仍是艰苦。

曾有人劝奚大让他放弃供奚二读书,没点家底耐不住这么烧钱,就是家里有余钱供孩子读书的村里人也是少见,毕竟庄稼汉的孩子长大也是庄稼汉,能开蒙认得几个大字就不错了,有出息的少之又少,几十年都难见一个。

偏偏奚大说什么都不同意,吃喝都紧着这个弟弟,唯一一次对弟弟动气也是奚二说自己不要读书了要种田,奚大气得狠狠抽了他一顿。从那之后奚二更努力的读书,奚大更努力的赚钱,自己的亲事也生生拖到二十岁才定下。

奚曜这个人从不显山露水,现在看起来,这奚家也是真的好起来了。

“我听我家小子说,曜小子的那一身打猎本事是花了大价钱学的,深山里是好货多,但也要有胆识的人去挣这个钱呐,寻常人家谁敢去?光是听到点野兔子的动静就吓个半死了。”

“是了,听说猎到的野货都是走的酒楼,还在码头做差当上了点呢,可别提多有能耐。”

“要我说,这奚家就是脑瓜子好使。大小子赚钱养家年纪轻轻混的风生水起,还看准了二小子会读书,这往后啊就看二小子能不能出人头地了。”

这一边妇人堆里谈论着奚家的现况,另一边奚昀被村里年轻的小伙子们轮番灌酒,他们当中不乏有云雾的爱慕者,心仪的哥儿被奚昀娶走,要说心里不酸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拉着新郎官喝酒。

“喝!娶了咱们全村最好看的小哥儿,大喜的日子这一杯得喝!再喝!”

奚昀身上被溅到了些酒水,已经开始散发出酒的味道来了,他没醉,这次准备的酒水纯度并不高,能喝且高兴便来者不拒。

许青月见到这个情况,眼中担忧,怕奚昀喝多了第二天头疼,上次突然昏倒才过了没多久。他连忙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奚曜,示意让他去帮忙挡住这些酒。他知道奚曜酒量很好,而且在这种场合下,有他在奚昀身边那些年轻小伙子也能收敛几分。然而,此时的奚曜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暗示一样,依然爽朗大笑跟人说话。

许青月伸手拧他。

“哎哟!我的夫郎你这是干啥,疼死我了!”奚曜被许青月掐得直咧嘴,他下手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男人,许青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皮糙肉厚的,能疼到哪里去?他提醒道:“他们这个喝法小昀被灌醉了怎么办?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不赶紧过去挡着点。”

“不用挡!”奚曜摇了摇头,嘴角上扬,眼里闪烁着愉悦,说道:“让他们闹去吧,今天难得这么高兴!”说着,他拍了拍许青月的手,让他放心。许青月无奈,他知道奚曜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嗐!他们不就是觉得自己的心上人被娶走了心里不服酸着呢,这酒不醉人,放心吧!”奚曜似乎看出了许青月的心思,了然地笑了笑,安慰道。他的语气轻松而自信,仿佛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许青月:“……”

看着奚曜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禁又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自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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