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棉布料子（2 / 2）

小芳第一次出现，是在机械厂的大门口，正是中午下班的点，厂门口人来人往，许多人都看到了两人低着头在窃窃私语的模样。

相较于唐园，小芳身上穿着全套干净的新衣服，引来不少人注意的目光，以致于当两人结伴走出机械厂时，还有不少人看着，回头低声跟人说着自己见到的情况。

唐园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用干净的灰色棉布临时包裹的包袱，开开心心地进了机械厂，迎面撞上了同在锅炉房做事的钱婶。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钱婶随口一问，并没想着唐园能回。

但这次唐园却高兴地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东西一露出来，钱婶的眼神就亮了起来：“这是细棉布啊？这还不少，你买的？”

唐园立即点头。

钱婶凑到她耳边：“你跟我说，我肯定不对外说，这布票多少钱买的？我知道你的情况，明天才发工资，手里没布票。”

“三毛一尺。”唐园伸出三根手指，收回手时，抠了抠衣服上的破洞，把洞扯大了点。

钱婶拉下她的手，握紧后跟她说：“三毛一尺贵了点，不过不要布票，价格还挺好，你买了多少布料，能匀我几尺吗？”

唐园下意识要抖开给她看，钱婶直接拉着她往锅炉房走，顺便又将她怀里的布料裹紧，攥着她的手：“你别手贱，这破洞本来看不见，多扯几下它都能吃饭了，回头我给你补补，保管不凑近了看不出来。”

唐园不敢再手贱，就这样一路被拉着到了锅炉房。

里面人不多，钱婶将布料一一都看了，越看越喜欢，抬头问：“你要做几身衣服？”

“一身吧。”唐园回道，就这一块布，也做不了几身，她要解决的也主要是外衣，里头的衣服她直接在游戏里做好穿着就行，反正别人看不见。

“这么大一块布，只做一身衣服多了，眼看着天气热起来，衣服不能做太厚，”钱婶摸了摸布料，“这样，我给你做一身衣服，多的你匀给我，回头厂里给你发了工资发了布票，你还能去买，你自己一个人过日子，秋冬的衣服总能攒出来，行不？”

“什么行不行？”有人进来，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料子，瞬间欣喜，“这料子好啊，哪儿来的？”

“小园的。”

“小园不是没有布票？”又有人进来，直接接上话题，“是不是中午跟你在厂门口见面的那人手里买的？不要票吧？”

“什么人？”钱婶好奇问道。

“厂里都知道啊，说是小园跟个陌生人在厂门口说话，然后一起走了，我还想说什么事呢，没想到是为了买布，小园你是在哪儿遇见的人啊？”

唐园抿了抿唇：“她找我的。”

“那肯定是看你老实，才找上你，这料子确实好，多少钱一尺？”

钱婶帮着答：“三毛。”

“不要票这个价还行，小园，那人有没有说她手里还有多少料子？要是你还想要怎么去买？这料子正好用来做夏天的衣服。”

“要是还能有，我也要几尺，这会儿布料不好买，夏天做一身衣服，十尺布应该够了，三块钱不要布票，还挺合算。”

“这灰色的料子也挺好的，耐脏。”

“小园……”

锅炉房里的人越来越多，后进来的人自然有人帮忙解释，然后一个一个都说要买布。

唐园没想到大家这么直接，表情有些绷不住。

钱婶拉了拉她的手：“不怕，你就是帮忙问问，要是能买，最好是一次性买来，免得跟人多打交道，人家卖东西的都没事，你买东西的总不能有事，啥时候你要是再遇上，问问看？也许人家看你老实愿意卖你呢。”

“对啊，像我们这样一看就精明的，都碰不上人，也就是你这样老实的，人家才会主动送上门来。”

“小园，你回头有空多一个人出去走走，没准就遇上了。”

“到时候你买了布票，我们凑一凑料子，给你做个千层底布鞋，你这鞋子该换新的了。”

唐园心动，为了钱心动，也为了千层底布鞋心动，毕竟这可是光明正大能穿新鞋子的机会。

不过全拿灰色料子，回头大家一起做灰色衣服出来太过显眼。

她斟酌着吐出两个字：“颜色？”

“都行。”

“都行都行，能买到料子就行，只要是好料子，谁管是啥颜色，你去买，能买多少买多少，我们要不了那么多，也能帮你转出去，肯定不能让你亏手里。”

“你放心，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外人绝对不会知道。”

“对，就我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