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2 / 2)
小降谷,小诸伏,你们好端端的干嘛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萩原研二本质上其实是挺向往安定生活的人,如果不是高中时期家里的修车行遭遇变故,再加上松田阵平坚定要考警校,或许他更倾向于继承家里的产业,一辈子和机油器械打交道。
爆处组警察哎——这可是过去的萩原研二完全没想过的职业,但他并非固步自封之人,这个能说会道、人缘极好的年轻人乐于接受新鲜事物,况且还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呢。
向往安定是一回事,和最要好的朋友共进退又是另一回事,非要评一个优先级的话,当然是小阵平排在更前面啦!
再说警察也有警察的好,起码带国家编制,薪资稳定,不愁丢饭碗嘛。
但——警察和卧底完全是两回事啊!
如果说前者是除暴安良保护公民的金饭碗,后者就是朝不保夕、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甚至一生都活在黑暗中的无名者。
别说薪酬如何了,连活着都是个大问题。
萩原研二一点都不想某天收到突如其来的噩耗,又或是多年后才知晓自己的挚友早已悄无声息地牺牲……
要真有那么一天,小阵平绝对会哭得稀里哗啦,举着拳头冲去暴打警视总监吧!
所以啊,小降谷,小诸伏,你们一定得长命百岁!说好的毕业旅行,一起去大阪吃御好烧,去横滨看海,可都没来得及实现呢!
萩原研二勉强抽离掉这些郁闷忧心的情绪,低头叉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转移话题道:“话说工藤桑他们还没来吗?今天还是小侦探给了我们参加小川会社周年庆的邀请函,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松田阵平晃着玻璃杯,吐槽:“要不是为了案子,我才懒得来这种宴会,没意思。”
不过是一群装模作样的“大人物”,只要想想他们调查到的关于小川树和小川春奈这对兄妹家里发生的事,再看到那位小川社长笑呵呵的脸,他就恶心得饭都吃不下了!
难怪工藤优作会推断下一个“陌生人作案”的受害者是小川康仁和小川幸惠这俩夫妻,实在是深仇大恨唯有鲜血与人命可解。
他靠着窗,侧头朝窗外望去。
漫天细雨如同一根根柔韧的针,从高空击打在玻璃上便碎落成玲珑水珠,附着在玻璃外壁上,形成一幅斑驳的油画。
因着里外光线的明暗差异,数十扇落地窗玻璃倒映出大堂内觥筹交错的景象,而端着果汁、一身黑西装的卷毛年轻人也被清晰地映照出来。
松田阵平和自己的倒影对视一眼,靛青色的眼睛明亮依旧,仿若时刻燃着青蓝的火炬,眸光灼灼。
下一秒,他的视线穿过倒影,又穿过灰蒙蒙的雨幕,直直落在对面街头,一个举着黑伞、穿着黑雨衣的长发男人身上。
那把伞遮挡了视线,叫人看不见男人的面容,只有一点苍白的脖颈和下颚暴露在死气沉沉的漆黑中。
然而松田阵平内心却陡然升起一股奇异的熟悉感,就好像他在不久前才见过对方似的。
他下意识眯起眼,巧之又巧的,楼下街对面的男人也同一时刻地抬高了伞沿。
密密麻麻的雨水顺着光滑的伞面汇聚到边缘,凝结成一颗颗饱满的水珠,然后连续不断地接连坠落,仿若一片晃动的珠帘。
落下的珠子砸在大大小小的水洼中,溅起盛开的水花,而这些在落地窗的隔绝下,于松田阵平眼中都只是无声的默剧。
一双碧绿的、鲜艳的、色泽浓重而深邃的眼睛骤然出现在伞下,像是压轴出场的舞台上冷不丁拉开厚重的帘子,随即长笛、双簧管、萨克斯等等金属乐器一起奏响激昂的乐章。
“嗯?晚宴开始了?原来还请了乐团……”
“可以拍照吗,这支乐团好像是娜塔莉很喜欢的那个……”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的谈话声间或传来,松田阵平却都听不进耳朵里,他只一眨不眨地盯着灰白雨雾中唯一鲜明的绿色,眉头不自觉皱紧。
——是他?
……是他吗?
年轻的警校生又有些不确定了。
乍一看去,那独自站在街对面的黑衣男人低调得仿佛融进雨中,可只要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便再挪不开眼。
这场盛大的席卷了整座城市的雨顷刻间全化作背景板,满世界的喧嚣都被隔离在那把湿漉漉的黑伞之外。
伞下的男人站姿笔直,双腿微微分开,深黑的皮靴踩在砖石地板上,汩汩流动的雨水划过鞋底,正悄然卷走细石和尘土。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刃口平滑地切雨成丝,森然寒意比这满城的细雨更胜数倍。
这一幕仿若那些科幻电影里主角与世界抗争,从尸山血海中踱步离开,回到一切的故事开始前的出发点。
沉重的责任和麻木的寂寥如大雨般将他吞噬,他只是抬眼看了几秒,随后垂眸,转身,迈开腿,伞沿挥出一串圆弧形的水珠,在他离开的身后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这和松田阵平印象里那个满身暧昧红痕、轻浮又放浪形骸的男人差异太大。
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眼睛,两周前他在男人眼里看到的是浮躁的火,数秒前他似乎又看到了在熔炉中铮铮嗡吟的铁。
松田阵平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凝滞的思维在这一刻才重新开始转动。
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有什么目的,来这里做什么?
他和那些连续发生的陌生人作案是否有关联?
……
他……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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