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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采岚很尴尬,向祝怀康使了个眼色,祝怀康放下茶杯,对姥爷说:“冯叔,我们差不多该走了,趁着天没黑,好多跑一点路。”

冯家姥爷忙说:“好好好,那你们先走,先走,路上小心啊。”

冯采岚对陈念安说:“虎仔,去拿行李,我们要出发了。”

陈念安求之不得,立刻去了房间。

这时,邬丽菊半开玩笑地开了口:“这车怎么就只能坐五个人呢?怀康要是能换个大车就好了,把我家强强也带上。去钱塘读书我是不敢想的,让他去青岛玩一趟也好啊,这两兄弟,天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的,轮到要出去玩了,强强就没份了。”

冯家姥爷听不下去了:“你有完没完?你想带强强出去玩,让智光掏钱啊!”

冯智光是邬丽菊的丈夫,也就是冯采岚的哥哥,常年在县城打工。

邬丽菊不乐意了:“我说说都不行啊?我好歹帮采岚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吧?早些年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我让采岚领我们去钱塘玩一趟,她一直不答应,说条件不允许,我也没说什么。现在条件好了呀,孩子也给她养大了,出去玩就只带虎仔,不带强强,这算什么呀?说都不让我说啦?”

“嫂子!”冯采岚眼圈儿红了,“我知道你帮我养虎仔不容易,那我也没让你白干啊,我工资都打给你了呀!”

邬丽菊:“就那点儿钱,够干什么的?”

“就那点儿钱?”冯采岚身子都发抖了,“我拿两千五的工资,给你打两千啊!我哥现在一个月都挣不到两千呢!”

邬丽菊气爆了:“你什么意思冯采岚?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你搞搞清楚,爹妈是你的爹妈,儿子是你的儿子,我帮你养爹妈养儿子,你不该出钱吗?”

冯采岚委屈地哭了,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冯家姥爷颜面无光,更怕惹恼优质女婿祝怀康,指着邬丽菊吼:“你可闭嘴吧!人家怀康和采岚也不容易!”

邬丽菊胸脯一挺:“他们不容易,我容易啊?”

祝怀康拦着几人:“冯叔,嫂子,采岚,听我说两句,听我说两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亲戚邻居都没敢劝架,祝繁星更是如坐针毡,邬丽菊说的事儿,她是知道的。

早些年,邬丽菊一直想携家带口地去钱塘玩几天,又不想出钱,就明里暗里地示意让祝怀康做东,祝怀康也的确愿意做这个东,可冯采岚不答应。

她说,她挣来的钱,绝大部分都寄回了老家,如果家里人对虎仔好,她省吃俭用也愿意招待他们来钱塘玩,可问题是,他们对虎仔并不好,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没办法,所以,她不愿意出这个钱,更不会让祝怀康来掏。

而现在,祝怀康和冯采岚打算结婚了,两人的关系即将发生变化,祝怀康觉得,不管怎么说,邬丽菊的确是帮忙养大了陈念安,眼看着陈念安要去钱塘定居,而冯继强没得去,她心理不平衡,很正常。

祝怀康诚恳地看着邬丽菊:“嫂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这次的确是车子坐不下,没法带强强,我也很抱歉。这样,下半年我和采岚要在钱塘摆酒,到时候一定请你们来,红包不用给,都是家里人,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酒店,大交通,吃饭,景点,保证让你们住得舒服,玩得开心。今天,你就当给我个面子,一家人嘛,开心健康最重要,家和万事兴,对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当着一众亲戚邻居的面,邬丽菊也不好再埋怨什么,拉着脸不再吭声。

祝繁星抬起头,发现陈念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堂屋,左手提着一个行李袋,右手抱着个毛绒玩偶,静悄悄地站在角落里。

冯家姥姥也看到了他,数落道:“哎呦,你这么大个人了,出去玩怎么还要带娃娃?别带了,放家里。”

陈念安抱着玩偶不知所措,冯采岚抹掉眼泪,说:“妈,就让他带着吧,没有这个娃娃,虎仔晚上睡不着的。”

陈念安看着妈妈,把玩偶抱得更紧了。

冯采岚牵着祝满仓,向陈念安招招手:“虎仔,过来,我们走了。”

祝怀康一行人出了门,开车离开时,只有冯家姥姥和姥爷在院子外送行,还有冬瓜,小狗追着车子跑了几十米,“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陈念安坐在后排窗边,扭着脖子往后看,祝繁星挤在中间,用胳膊肘撞撞他:“别看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陈念安这才坐好,努力往车门边靠,怕挤着祝繁星。

他怀里还抱着那只玩偶,祝繁星看清了,是一只小老虎,和祝满仓的鲨鱼一般大小,她好奇地伸出手:“老虎给我看看。”

陈念安递给她,祝繁星把小老虎拿在手里捏捏,发现这玩偶很旧了,好几个地方有针线修补的痕迹,还有些污渍,问:“你干吗要带着它?”

陈念安说:“我晚上要抱着它睡觉的。”

祝满仓立刻展示他的鲨鱼:“我晚上也要抱着大鲨鱼睡觉的!”

祝繁星糗他:“你这就是一时新鲜,这鲨鱼买来还不到一个月,你虎仔哥哥这只老虎,少说也有五年了。”

“十年了。”冯采岚在前排开口。

祝繁星吃了一惊:“十年?”

“嗯。”冯采岚说,“虎仔过一周岁生日的时候我给他买的,那会儿他还啥都不懂呢,后来我要去钱塘了,就和他说,想妈妈了,就和这只小老虎说说话,他就开始抱着它睡觉,一直到现在。哦,这只老虎还有名字呢……”

陈念安紧张地叫:“妈妈!”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冯采岚有点儿伤感,虽然临出发前和嫂子闹得不太愉快,但想到未来,她和儿子已经团聚,一家人终于可以生活在一起,就特别开心,又一次湿了眼眶。

祝繁星听到一半,居然没了,扭头问陈念安:“它叫什么名字?”

陈念安不肯说,抿着嘴摇摇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祝繁星嚷嚷。

陈念安还是不肯说,没想到,五岁的祝满仓出卖了他。

“这只小脑斧叫花花,是个女宝宝,虎仔哥哥告诉我的。”

陈念安:“……”

祝繁星:“……”

“什么?花花?”祝繁星已经开始笑了,“还是个女孩儿啊?”

陈念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把老虎从祝繁星手里抢回来,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笑的。”

祝繁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反正就是很好笑,忍都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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