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暧昧(2 / 2)
苏睿狐疑地看着童欢那一脸让人恶寒的温柔,瞟了瞟同样刚睡醒的童彦伟,彦伟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你这两天挺怕我?”苏睿忍不住直接问童欢。
搁下早餐,准备去清理房间的童欢直打哈哈:“哪有的事?”
“昨晚有人还觉得我像怪物、变态。”
“你搞错了,我那就是发表感叹,不是指你。怕你,我还让你睡我隔壁?”
“你到昨天,都是一副恨不得我立刻走人的样子,”苏睿摸了摸热气腾腾的玉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童欢强忍住飙脏话的冲动,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是有受虐的爱好吗?我对你客气一点,你还不愿意了?”
苏睿脸骤然一沉,童欢暗道,坏了!不该说受虐的!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又流露出那种让苏睿大惑不解又汗毛倒立的……怜爱。
“童彦伟,我家小羽毛还在等你一起吃早餐呢,快点!吃完你们得帮我收屋子。”
童欢怕再被苏睿盯下去,自己会露馅,摆出截然不同的脸冲堂哥呼喝完,拍拍屁股走人了。
作为一个自诩很有赌品的人,童欢戴上套袖、扎起头巾围裙,等所有人用完早饭,摆出了大干一场的架势。只是她的狗窝实在堆了太多东西,越清理越乱,越乱越没有头绪,原本还勉强能落脚的屋子很快连条出门的路都找不到了。
苏睿遛完狗捂着鼻子靠在她门边看了两眼,忍耐地提出了建议:
“除了床、柜子这种大件,把所有东西都搬到室外来吧,再分类归置。”
显然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建议,童欢以前从不承认自己爱攒东西,不过她也没料到,自己三十几平方米的单间里清出来的杂物居然摆满整条走廊,连见多了世面的陆翊坤都大叹壮观。
苏睿早就远远地搬了把靠背椅,坐在了探进校园的榕树阴凉下,嘲讽地问道:“你是怎么在这个垃圾堆里活下来的?”
“你们别看我屋子乱,其实什么东西在哪个地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会儿收的时候我还得重新记,多麻烦。”
衿羽拎出一麻袋又沉又大的鹅卵石,问:“三三,这袋石头丢了吧?”
“不行,那是三年级的绘画作业,我带着他们去河滩上捡回来的石头,他们画得多好看。”
“我看外面工地还有水泥剩下,不如一会儿让他们在操场边上再抹上一条道,咱们把石头按上去,既能欣赏,还能当健身道。”
童欢冲陆翊坤伸出了拇指:“天才。”
“这些吃的呢?放太久了吧?”
“别扔别扔,保质期三年,到今年十一月呢。”
衿羽在盒子上翻了半天,发现生产日期果然如童欢所言。苏睿不得不再次叹息,这样好的记性用来记这些东西,实在是喂了狗。
“我应该还有一盒虾酱,放在我柜子第二层抽屉里,和两包火锅底料放一起的,你们给我清哪里去了?
“这套《上下五千年》的漫画书应该只缺了一本《蒙古铁骑》,怎么现在少了两本,缺了《战国七雄》?还有我的《西游记》,小朋友的最爱呀!
“露露妈妈送我的扎染布呢?下面还有滴答藏的两块饼。”
随着童欢漫长的寻宝旅程,帮忙收捡的几人不得不承认,她的屋子虽然乱得人神共愤,可是小到夹在文件夹里的一张纸,大到三年前的一幅画,她全都记得分毫不差。别人收屋子,都是感叹“原来这个东西在这里呀”,她倒好,成了清点大会。
苏睿看着在杂物里穿梭点数的童欢,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她仅有的这点特长利用起来。
四个人忙到下午,累得腰酸背痛,终于把房子勉强收拾出来。陆翊坤用工地上余下的木板做的简易置物架居功至伟,足足一人高的八格大木架,昨天运物资过来的箱子成了现成的收纳箱,把童欢的杂物收得七七八八,连一直坐在树下喝茶的苏睿都贡献了两挂落地长帘,钉在贴南墙放置的木架上,成了屋子的素色背景。
两张旧课桌盖上防水布,正好摆电饭煲、紫砂锅、砧板这些炊具,碗筷也收进了洗净的竹篮,吊在桌边。西窗边书架上堆着满满当当的书,摆不下的也分类装箱塞在了床下,床边还铺着被苏睿淘汰下来的氆氇。搭着格纹桌布的茶几上,衿羽用小瓷瓶插了两束干花。上了年份的大衣柜里收拾齐整,双人沙发用老棉布盖上。门边两把笨重的靠背椅上摆着蓝绒布做的四方枕,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
童欢站在门边,长长叹了口气:“我都不认识自己屋了。”
“三三,我和彦伟去给你买套床上用品,恭喜你住处改头换面。”
“为什么我要去?”童彦伟不解地问。
“因为我出钱,你送礼呀。”
囊中羞涩的童彦伟被拖走了,苏睿带着Dirac进屋巡视了一圈,感觉差强人意,才要走,被厚脸皮的童欢拦住了门:“苏教授,你不送我份新家礼物?”
苏睿漠然地看着她,看得童欢自己不好意思了,撇撇嘴收起了拦门的手:“小气鬼!”
没想到苏睿回房十分钟后,Dirac叼了一个看上去逼格很高的盒子慢慢悠悠又晃了进来,童欢打开一看,居然是套黑陶茶具。
陆翊坤很有默契地把自己才从车上取来的茶叶丢给童欢:“还好茶叶还没被苏睿搜刮光。”
童欢笑眯眯地接了过来:“陆哥,我请你喝茶。”
因为陆翊坤的块头太大,占据了大半个沙发,童欢干脆坐在了地上,微红的茶汤倒进光泽内敛的黑陶茶杯中,视觉上颇有点和风禅意。
陆翊坤闻着醇厚的茶香,看着卷曲的茶叶在杯中沉浮舒展,舒适地直叹息:
“我大概是年纪大了,开始羡慕你们热热闹闹的样子。”
“陆哥,你没结婚吗?”
“没有。”他看童欢欲言又止,干脆把她心底的疑问都说了出来,“我父母走得早,养父母生意失败后家也散了,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走到哪里都没个家的感觉,倒是这两天和你们这些小朋友一起,过得很舒心。”
“那就赶紧给我找个嫂子。”
“我一年到头不着家,哪个好女人肯嫁?就算有人愿意嫁,我也不想去祸害人家姑娘,我这人从来在一个地方就待不住,小时候有人算命,说我亲友缘薄,看来是算准了,成家这种事不适合我。”
陆翊坤没想过会和小丫头讨论这种事,可说起来心中不是没有感慨的,结果一低头,看见忙碌了一天的童欢已经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她年轻的脸上累得泛起了油光,大概是入睡的姿势并不舒服,她眉头皱着,睡得嘴巴微张,上唇一圈细细的绒毛,很是孩子气。
床上用品才洗了晒在院子里,童欢的木板床上只铺着光秃秃的棉絮,陆翊坤起身想去取靠枕给她垫腰,没想到童欢察觉到动静,自己迷迷糊糊爬上沙发,蜷成一团,呼呼大睡起来。
她睡着后的模样特别乖巧,陆翊坤给她搭了床小毛毯,坐在地上,喝着渐温的茶水,笑得格外温柔。
夜里,童彦伟想起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一幕,还有下午买完床上用品回来看到的更暧昧的画面,愁得直叹气,大半夜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惯性失眠一直在望天花板的苏睿忽然丢过去一个枕头,精准地砸在了童彦伟的头上:“你今天在童欢屋里招虱子了?”
“苏大仙,求求您老指点迷津,你说三三和陆哥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有。”
苏睿答得又快又干脆,彦伟瞬间放下一半心:“真的?”
“谁那么傻能看上她?”
彦伟郁闷得直用被子捂脑袋:“大仙,我这儿都急得火烧屁股了,您就别嘴刁了。”
“瞎担心。陆翊坤后天就走了,能出什么问题?”
“我看他俩实在太暧昧了。”
“能暧昧过你和于衿羽?你要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不喜欢就保持距离。”
童彦伟一听,愁上加愁,更加没法睡了。
苏睿想起隔墙的耳朵,把音乐开大声了:“缉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缉毒就不成家了?龚队他们一样有老婆孩子。”
“龚队的弟弟,以前被人抓去直接注射了‘四号’,两个月以后放回来人都废了,最后是龚队亲手把人送进去的,为这事龚队他妈到现在都没原谅他。我知道绝大部分毒贩不会无聊到送上门来招惹,可就是那千分之一的概率我也承受不起,所以连三三这里我都不敢长待。”彦伟苦恼地闭上了眼睛,“我有时候也挺迷茫的:到底该不该换工作?这样坚持下去的意义何在?我一出差,我妈都睡不了囫囵觉。衿羽那么好的女孩子,我像个玩暧昧的渣男一样,不敢牵手,又舍不得离开。可是我穿着警服,路边的孩子都会喊一声警察叔叔,我想我得对得起这声‘叔叔’吧!”
苏睿低声笑了:“警察叔叔,你还是赶紧睡觉吧。我晚上还听见于衿羽在和你的小堂妹讨论拿下你的三步作战计划,美女的糖衣炮弹你到底收不收,好好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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