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绯闻(2 / 2)
“怎么了?”林斐然一惯能察言观色,看童欢忽然间心事上眉,还有点愤愤不平的样子,就猜和陶金有关,“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和陶金有关?”
“就……就他……和别……”童欢向来和谁好就掏心掏肺地好,但和林斐然毕竟才认识不久,担心提及私事交浅言深,到底说不出口。
“他身边有别的女人?”
见林斐然自己主动提出来了,童欢眼睛骤然一亮:“所以是传言,对不对?”
“自然是真的。”
林斐然嫣然一笑,长眼媚意横生,看得童欢直叹气,怪不得斐然姐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到昔云,连她这样迷人的熟女都拴不住他,男人会不会太贪心?
童欢那副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样子,看得林斐然爽朗大笑起来:“你呀,不会已经在脑海里把我想象成那种忍辱远避的小女人了吧?”
难道不是吗?童欢皱着脸,替她不平。
“傻丫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互相不给对方添堵,就是种相处方式。”
“可是……”
童欢可是了半天,看着林斐然那副通透又淡然的样子,后面的话讲不出来。
“是,谁都希望自己是那独一份的,可是,这不是委曲求全。我结了两次婚,还有孩子,他过的也是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谁都不会看不起谁,但也不会拖累谁,承诺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是种负担。”
“那你以后呢?”
“我乐平的死鬼爹去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再结婚了,结婚证本来就是你们文明人带来的东西,我们寨子里几百年都依着自己的婚俗,哪有那张纸?那张纸对我们也没有用。傈僳族的女孩婚姻包办的多,德潶州这地方富的能流油,穷的连口饭都吃不上,我们寨子家里孩子生得多的,有些都靠卖阿米(女儿)来过日子,一些女孩子卖了五六次,跑回来又再被卖,孩子都生在好几家,生的女孩长大了,再接着卖。”
也不知最近是不是背多了档案和资料,童欢对拐卖特别敏感,她来昔云三年,知道一些买卖婚姻的风俗,当年在回风寨遇到的那个被卖给瘸子兄弟当共妻的小女孩,到现在她都忘不掉,可是她也没想到山里的傈僳族买卖人口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一女多卖、一妻多嫁。
“我被阿爹卖给我第一个老公的时候,阿妈哭得眼泪都干了,有什么用?我嫁过去没一年,他送货被抓进去,转头我爹又把我卖给了第二个,还打了结婚证,结果他连我和乐平都要一起卖掉。我还算命好,家里信奉老一套,要族内通婚,有些女孩家里贪钱多,卖到外头去的,这两年甚至卖到境外,一辈子都不会有音讯。”
童欢猛地一抬头:“卖到境外?那是有人专门在做这种生意吧?”
“自然是有,我们乡下人哪懂那些?语言都不通。不过看给的钱多,也有不少人跟着牵线搭桥拿好处费,至于同不同族,同不同国,卖过去是当老婆还是别的都不管了。”
童欢赶紧在心里默默记下,决定要把这个消息说给彦伟和算命的听。她记得初来昔云那年,有个傈僳族学生的哥哥就是因为要跟汉族通婚,被赶出了家门,没想到不过三年,在素来讲究同族通婚的深山老寨也有了跨境人口买卖。
“我没读什么书,乐平她爹再不好,毕竟把我从山里带出来,也算见了世面,家乡这些狗屁风俗作践了我半辈子,我绝不叫乐平再过和我一样的日子,她要像你一样,读大学,找个好工作好男人。至于我自己,陶金在别人眼里可能不是好人,可他只要不做人口买卖,不碰白,我还是那句话,能疼我疼我女儿,阿猫阿狗我都跟他过。”
林斐然说这话的时候,腰挺得特别直,翻涌着沧桑的双眼像有火焰在跃动,童欢觉得如果她是陶金,一定会深深迷醉的。可是照彦伟的调查,陶金这次是真的被牵扯进拐卖案里了,她担心斐然姐又所托非人。
“瞧我,本来是给你送点夜宵,忽然把气氛搞这么严肃。”林斐然撩了撩耳边的鬓发,又恢复了腰身如柳的风韵,把沉甸甸的袋子往童欢手里一塞,“这么晚了,我也不陪你吃了,白色饭盒装的是给你的夜宵,都是你平时爱吃的菜,我还装了两大盒腌肉和丸子,明天给孩子们添到洋芋饭或者汤里,加餐。”
“我让彦伟送你回去,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林斐然笑眯眯地摇头,目光温柔地往看不清的路口一指:“他的车在那儿呢。”
童欢了然,怀揣着不能说的担忧,目送林斐然消失在夜幕里。
把夜宵摆在走廊的旧课桌上,记仇的童欢本来不准备喊隔壁两人过来饱口福,忽然发现落在苏睿房间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被送了回来,而且Wi-Fi信号变成了满格。
说起她千辛万苦在学校扯通的这条网线,速度慢还罢了,换了三个号称穿墙王的Wi-Fi路由器,依然走出图书室就信号微弱,进了她房间更是完全掉线。算命的来了以后有随身Wi-Fi,她平时也跟着蹭,但移动的整体信号在学校这一片都不稳定,所以她蹭网蹭得也是断断续续。
“不会吧,图书室的Wi-Fi在这里怎么会满格!我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童欢揉揉眼,举着手机往图书室走几步,再走回房间,发现连上的真是图书室里用户名被她设为33的Wi-Fi,忽然想起校长下午的时候说,苏睿拿了卷细铜线问他要了图书室的钥匙,不知道想捣鼓什么。
难道是他?
想到以后不用为了看个视频短片,大晚上穿着睡衣跑到图书室,童欢瞬间觉得自己连免费的夜宵都不通知隔壁太不厚道了。
连着新鲜出炉的满格信号去请人吃饭,童欢顺手查了一下晓芳窑,免得下次又被鄙视没文化。刚要敲门,她先是被百度出来的价格吓得目瞪口呆,庆幸自己没有失手打破,却在图片里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专业的鉴别方式她是不懂,但是看晒图都能发现,每个晓芳窑出品瓷器的底部都有“晓芳”二字,她疾速回放了一下脑海里的画面,确定刚才那个杯子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被涮了!
跟着夜猫子苏睿忙到四点多才睡的童彦伟,大上午被锲而不舍的手机振动给吵醒了,隔着苏睿嫌他死赖一间屋碍眼而添置的藤编屏风,他小心翼翼看了看戴着眼罩听着音乐正熟睡的人,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彦哥,你那苏教授又把三三怎么了?”
于衿羽脆甜的声音夹着清晨凉风扑面而来,敲打着他迷糊的脑袋。
童彦伟无声地叹息:“衿羽,我四点才睡。”
“天哪!那你先睡,我晚点再打过去。”
“不用,反正也醒了。”
“三三呢?我打她电话也不接,你们在一起吗?”
“她在带学生。”
童彦伟远远看着操场上带队做游戏的童欢和方老师,一个青春洋溢,一个老当益壮,精神抖擞地带着一堆高矮不一的萝卜头用粗糙的自制鸡毛毽子丢沙包。贫瘠的条件并没有减少孩子的活力,就像童欢说的,他们一样有感受美好和快乐的能力。
“那你知道她和苏教授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俩已经从头到脚太不对盘到……我反而有种相爱相杀的CP感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倒没和我说什么,她把人直接挂上墙了,看得我快笑死了。你还不知道?快去看她公众号,了解情况后记得告诉我啊。”衿羽在电话那头咯咯笑完,忽然语气一转,娇娇软软地,像在他耳边呢喃般说道,“彦伟,我好想你。”
说完,衿羽也不等他回应,就把电话挂了,徒留空气中那点仿佛搔着耳朵般的甜腻,酥酥痒痒地直往童彦伟的心头钻。
童彦伟捏着手机呆了半晌,才点开了童欢的公众号,新发的文章全篇都在吐槽镇上新来的装×王“苏某人”,来学校连厨房都不肯进,厕所要先请人清理,被孩子围观也不发一言,高高在上,昨天更是试图用街边几块钱的破茶杯冒充晓芳窑,讹诈无辜的老师。
她全篇说的都是真话,不过全是刻意截取了片段的真话,而且用词极富煽动性,末尾还附上了一张她不知何时拍到的照片,是苏睿站在榕树下显得冰冷又不近人情的背影,和十米开外一群藏头露尾、好奇又害怕的孩子。既避开了苏睿那张具有迷惑性的脸,又让苏睿光鲜洁净却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穿着和孩子们身上陈旧的衣物形成了近乎刺眼的对比。
童彦伟往下一拉评论,不出所料,自去年对童欢的言行出现质疑的声音后,留言里还是头一次出现一面倒的局面,“苏某人”简直被人从头发丝喷到了脚指尖。
苏睿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影像出现在网络上吧?彦伟皱着眉头,感觉童欢这次撩到苏睿的逆鳞了。
遵守童欢上课时间绝不打扰的原则,童彦伟老老实实地等到她下课以后,才上前劝说,希望文章能在苏睿察觉前撤下来,结果童欢丢下一句“我才不删,看他被别人花式吊骂不要太有趣”,掉头就走。
“三三,以我对苏睿的了解,你会被发律师函的!”
已经跑得剩个影子的童欢回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怕他,是他骗人在先,哼!去他的晓芳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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