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相终由自得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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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黝黝的洞口,像是天临教脸上贴着的药膏,可谓让在场的所有天临教教徒脸上蒙上一层腌臜。真相已然昭然若揭,这王盘山再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谁愿意和我下去一趟,来看看这天临教的圣地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望着那地洞,黑目凌环顾四周道,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马进身上,“都说每年你们马家向天临教纳捐最多,这地窖只怕少不了有你的功劳。想来便不用我来请,你自个儿先下去如何?”

一席话言毕,那马进直吓得够呛。他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却哪有这般胆量掺和这档子事。

可此时风向早已经转变,众人不禁已经对王盘山这厮失去了信任。原本几名同行的拥趸走卒,更是对马进那见风使舵的态度心生不满。由不得他说不,皆纷纷撺掇道:“马公子,你当真与这王盘山没什么瓜葛,就当下去自证清白才对,却杵在这里做什么?”

“说的就是,若不是你早就洞悉一切,却装了那半天好人?”

“要我说,下头的好事,指不定也有他的份。倘若当面寻到证据,只怕是……”

……

眼瞧着众人越说越离谱,有那墙倒众人推之险。马进再挂不住脸面,只得站出身道:“下就下,你们且等着,待我秋后如何与你算账!”

说罢,马进身形晃动,走到黑目凌与王盘山之间时,抖着双腿就要缓缓爬下洞去。

然而,就在大家目光紧盯着马进之际,身后那王盘山,竟乘这空档,忽地又将手伸入怀中。

刘敢当瞧得仔细,眼睛一刻都未离开王盘山半会儿,口中急忙大喊:“不好,小心那狗贼!”

狄秋只听到一阵暗器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王盘山又是三根飞针掷出,眼见着就要触及他的后颈。这暗器来得快,但黑目凌的动作更快。狄秋只觉得,手被人拉着往前一扯,瞬间撞开了马进,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头顶上轻“哼”一声,抓着自己的黑目凌立足不稳,拉着他竟直直朝着那地窖中跌去。

事情突发,狄秋只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狄大哥!耳边便失了声响。

“簌簌沙沙”两人不断向下滚落,只觉得天旋地转,不辨南北,手足在那通道内碰撞摩擦,虽还未及查看,就已然知道多为血肉模糊。单好在那通道是个斜坡,二人初时吃痛就已经护住了要害,直滚落到得底部,却没受重伤。

黑暗之中,狄秋鼻间闻得一股子腥气,也顾不得伤痛,摸出怀中的火折子赶紧吹燃去找黑目凌。只见黑目凌就倒在自己身旁不远处,已然不省人事。

狄秋大惊之下,赶忙上去摇动黑目凌的身体,却丝毫不见反应。狄秋这下急了,只好狠狠去掐他的人中,消得许久,黑目凌这才悠悠转醒。

可狄秋刚松一口气,却瞥见黑目凌的手背上竟赫然扎着三根钢针,心又一下提了起来。原来黑目凌危急之下没能荡开那王盘山的暗器,已经中了招,不禁心头大乱。旋即,又念到这钢针上有剧毒,若不赶紧服下解药,只怕是……

“这是在哪里?”正值狄秋愁眉不展间,黑目凌渐渐低声呻吟了起来,气息却是虚弱,显然是毒发了。

狄秋虽然很是害怕,却还是安抚道:“我们在方尖碑下面的地窖里,你先别说话,你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

黑目凌听罢情况,却没有回话,只是强支着身子要坐起。初时还不觉,直到这一支之下却发觉,自己那只中了暗器的手已经没了知觉,于是他一把抓住狄秋道:“我的怀里有一样药丸可以缓解毒性,快取出给我服下。”

“好,我马上找。”狄秋不敢迟疑,赶紧摸向黑目凌的胸口,却只找到一个方形的木牌,再别无他物。

狄秋以为自己没有寻仔细,又复摸索过去还要再找,却不想被黑目凌抓住了手:“不必了,那药丸与这木牌放在一处,既然找不到,那定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失落了。”

听到这话,狄秋大急。赶紧站起身来冲着上面大喊:“喂,快放绳子拉我们上去。”但那黑黝黝的洞口,除了狄秋的回音外,却无半点声响,上面距离这地窖像是极远了。

“狄秋,别白费力了,快……快卸了我这条胳膊,再迟就来不及了。”黑目凌声音越说越低,怕是再消得片刻就要一命呜呼。

看到好友如此硬气,狄秋不禁自惭形秽,竟没有及早看透这王盘山的真面目,还试图去救他性命。现在想来,这王盘山也就罢了,自己这才想起黑目凌方才所说,这天临教其实才是魔教的话来。恐怕其中的因果,黑目凌早就已经发觉了。

只是他不愿明说,教他自己去分别。若不是自己犹豫不决,看不清是非曲直,黑目凌也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可此番恶果已然种下,又哪有后悔可言呢。狄秋抱起黑目凌道:“黑目,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黑目凌在狄秋怀着惨笑一声:“恐怕,你等不到那时候,王盘山就已经命丧黄泉了。现在只盼我死在他后头,到鬼门关前把这三根毒针刺到他的后脊梁骨上,教他下十八层地狱。”说罢,竟然徒手将那三根钢针拔下,掷在了地上。

“你别在说了……”狄秋实是于心不忍,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心已经乱了。

而就在这时忽听得上方“隆隆”作响,似是墙倒屋塌,落石塌方。接着那二人掉下来的斜坡里,一堆落石滚尘倾泻而来。还未及狄秋反应,一股浓烈的烟火气,便随着那下落的碎石灌入这地窖之中。

“糟!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却是上面走水了?”狄秋大惊失色,连忙扶起黑目凌的身子道,“我们快走,那柳姑娘说,曾在这地下石室内掘出一条逃生的隧道,如果他找到这条隧道,定能出得去的。”

“别……别白费工夫了,我现在身中剧毒,不能移动分毫,若是气血窜动,毒气攻心,恐怕死得更快。你快自己逃出去吧,好替我报仇雪恨。我那木牌你拿着,日后若有机会,请帮我转交给神临教的一位叫黑目冶的人,我家中父母一切也都拜托你了。”说完,黑目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推了狄秋一把。

说出这番决绝之言,黑目凌显然是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念想。但他还是低估了狄秋对自己的义气,直等了许久,狄秋却还是兀自拿着那火折子一动不动。黑暗中只听得泪水跌落在尘土里“啪嗒啪嗒”的细碎声响。

黑目凌见此,忍不住口中骂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只怪我看错了人,想不到你狄秋竟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再过十八年我又是一条好汉,而你狄秋纵是活到九十、一百,也不过是个脓包软蛋。你滚,滚啊!”

黑目凌直言相讥,意图逼狄秋速速离去保命。可越是如此,狄秋越是不忍就这样离去,只是坐在黑暗之中沉默着。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之中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不多时,狄秋手中的火折子也灭了。黑目凌不知何时已经昏厥了过去,狄秋多次在他的鼻间试探,生怕好友撒手而去。可现在落到如此境地,黑目凌实是命悬一线,毒发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那烟火气虽一时半虽还不至于灌满这地窖,但这地窖中的空气迟早也要被耗尽,到时候他们依旧会被憋死在这里。

狄秋转念想到,自己受黑目所托,若他也死在这,那黑目凌家中尊长无人赡养,所托木牌也无人转交,又怎么对得起好友的托付呢?

想到这里狄秋把心一横,拭干了泪水,终究是下定了决心,收起那块木牌与那三根毒针。接着,轻轻放下黑目凌的身体,将外衣披在他的身上,拜了几拜后,这才摸黑朝着地窖深处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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