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305章 扇面已绝湘妃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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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冷水劈头盖脸泼下,尖酸之至,极为难听。几乎瞬间,便浇灭了方才的澎湃激昂,直教众人忍不住皱着眉头向其递去不满之意。

方吟笛更是发声怒斥道:“郭少春,你是在怀疑我们的决心,还是说打心底觉得,此次举旗我们就一定会失败?”

“呵呵……这事成败之数,方掌门心中自有计较,却又何必明知故问?”郭少春一将算盘子一颗颗复位的同时,冷笑道,“据我所知,十二大派之中,除了方掌门之外,所有有些手腕的人物,都已经被天临教收编到其麾下效力。眼下,仅凭咱们这些个残党,又如何救得了人?敢问,方掌门可曾听闻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之言?”

郭少春一番挤兑之下,众人宛如新愈的伤口又被重新撕裂开来,更是恼怒加身。就连昔日与玉盘堂交好的铁肘帮一众,亦是忍不住叫骂起来。

领头的梁世荣更是指着其鼻尖骂道:“郭少春!三年前,若非你凑巧家人一道离了东临地界,躲过那场灾劫,又岂能落得个置身事外?如今,你不同心协力出谋划策也就罢了,却还在此说那风凉话,算是什么意思!”

“梁兄,此话说得却是过了。我若当真要置身事外,今日也就不会冒险到此与会。”郭少春眉眼不抬,耐着性子道,“我不过是是对形势略作分析,好让大家明白如今的处境而已。”

一番言论,虽听来刺耳,却端的偏是那大实话。梁世荣本就非那尖嘴利辞之辈,被郭少春这么一堵,更是恼怒不已,直攥紧了拳头。

又接话骂道:“我呸!你郭少春人中之精,若非有利可图,又岂会伸蹄子移步,来见我们这些‘老友’?横竖,我们举旗之事已经如箭在弦,断无不发之理。你这贪生怕死之辈若不敢来,去便是了!大不了,日后我们东临十二派,改叫东临十一派,哪里就非缺你一个玉盘堂不可了!”

梁世荣言语激烈,直将心头的不满尽数宣泄出去。只郭少春面色淡然,不但不以为忤,反倒轻轻笑将起来。道:“梁兄这副铁齿钢牙倒是厉害。只郭某却就不信,当刀刃抵在你喉咙上的时候,会一丝一毫也不害怕。换言之,你们的那些家眷亲友,倘若都若畅春阁的那些英雄一般,连死也不惧。又何以这么久以来,从未流出他们舍身证道的消息,却是眼巴巴地吃了三年干饭。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顾念大家在外被天临教呼来喝去,被迫行尽不义之举的难堪处境么?”

“姓郭的,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梁世荣再忍耐不住,直红着眼睛跳入场中。两只肌肉鼓胀的臂膀,挥将起来,就要冲郭少春发难。

其余人等,亦是对他这般发言,恨得咬牙切齿。手中兵刃“呛啷啷”出鞘,将场地猛地围得小了一大圈。

眼看这群人事分未明,就要先要窝里斗,狄秋也不由地惶急起来。遂不等梁世荣动手,身形一个闪动,抢至方吟笛的身旁,一把擒住了其手腕。

事发即刻,方吟笛正全神灌注在郭少春身上,哪里能想到狄秋会突然冲自己而来。待到反应,手臂已经被其反卷至了背后。

“你做什么!”花伶人见狄秋忽然举动,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上前制止。

可话音刚落,却见狄秋手中已经收力,将方吟笛推了回来,一把散发着寒芒的匕首已然被其夺在手中。

众人不解其意,只当是郭少春的安排,皆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往后退去。却见狄秋举着匕首道:“郭少春!你道人人贪生怕死。。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当死于开疆拓土的战场之上;死于为黎明百姓谋福的朝堂之上;更当死与江山社稷的安稳之上;当死于兄弟义气与父母孝道之上!如何能死于天临教那一众宵小之辈的手中!我东临十二大派的亲眷,就算真的怕死,那也是怕死得不甘,死得不值而已,又岂会是你口中的苟且偷安之辈?”

一席话落,众人皆被怔在当场。待仔细琢磨了一番后,顿时爆发出冲天的喝彩声。就连郭少春,也在反应过来之后,猛地抬起头来,朝狄秋递去十分怪异的目光。

熟料,两人眼神一经接触,狄秋忽得发狠瞪目。又复道:“郭少春,你道我们怕死。那好!此处便有匕首一把,我们各刺自己三刀,却看看究竟谁先动了怯。”

“你……”

郭少春闻言心惊,刚要回应间,却见狄秋已经先行一步将匕首猛地刺入自己右肋之中,直喷了满身满地的鲜血。旋即,又忍着剧痛抽出匕首,一把将其掷在郭少春的身前。

众人低眼一瞧,却见这四寸长的匕首,刃上直被鲜血染得通红,竟是正把没入其身体才至拔出。汗毛倒竖的同时,皆是对其悍勇之气,佩服得五体投地。

郭少春望着那柄匕首,脸上布满了寒霜,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应。几次三番想要试着俯身去拾那匕首,却又因为恐惧而缩了回来。

众人见他迟迟委决不下,皆露鄙夷之色。只张口骂道:“姓郭的,赶紧把匕首捡起来,却在那里发什么愣!”

“呸!他郭少春骨子里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软胚子,哪里又敢了?”

“我七融舍,真为与你玉盘堂齐名为耻!”

“废物快滚出林子吧,我们不屑与你为伍!”

……

随着众人愈骂愈凶,郭少春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而还视狄秋,那伤口仍旧汩汩地冒着血,直将身上服饰都染得一片猩红。但眼睛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瞪着郭少春,人若铁塔一般站得笔直。

郭少春眼见对方逼迫至此,不由地汗水涔涔而下。末了,连忙赔笑道:“我们东临十二派齐聚于此,乃是为了共谋救人大计。如今事情计划未明,尚无丝毫进展,何以加刃己身,让天临教的那群狗贼先占了便宜?”

说罢,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连同地上捡起那柄匕首,一并递上前去,复道:“此为上好的金疮药,对刀剑伤极为有效。望阁下不吝笑纳,切莫为这区区小事,伤了元气。”

众人见他如此举动,又是一阵嗤笑。只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狄秋,瞧他如何反应。却见,狄秋既不回话,也不伸手去皆那金疮药,只冷冷地看着郭少春,任凭身上的血液不住流淌。

面对如此羞辱,纵使郭少春脸皮再厚,也有些支持不住。不禁举着手中的匕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最后,花伶人实在看不下去,直二人身旁道:“我畅春阁自有疗伤圣药,就不用郭兄费心了。”

说罢,连忙伸手在狄秋身上点了两处要穴,将血止住。又连忙为其输送真气入体,帮忙控制伤势。

狄秋瞥了一旁的花伶人,微微点头致谢。旋即,结果那柄匕首递到方吟笛面前道:“方掌门勿怪,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才会抢了你的兵刃。”

“要怪,当然要怪。”方吟笛笑着取回匕首,阴阳怪气地看向郭少春道,“我长青山虽然势微言轻,却向来恪守本分。什么时候教手上兵器沾过兄弟同道的血了?畅春阁可是要好好赔一把才是。”

说罢,方吟笛持着匕首的双臂陡然发力,顿时将其震成数块碎片,旋即用力地掷在了地上。

郭少春听着方吟笛见含沙射影,意有所指,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仍旧硬着头皮冲众人行了一礼道:“方才是郭某冒犯了,但念在此番举旗势在必行,还望诸位不计前嫌,让郭某也出上一份力吧。”说罢,又是深深地一揖。

众人见他厚黑学成,如此装腔,只是嫌弃。取笑的同时,少不了有催他赶紧离开之人,显然是对先前那番话,仍旧没有释怀。

场中的方吟笛虽也瞧不上他,但想到在救人事宜上,他们却还要仰仗这郭少春的财力在背后支持。

遂朝花伶人与狄秋二人请道:“不知二位如何看待此事?毕竟,多一人帮手便多一分成算。郭少春好歹也是玉盘堂的主人,其手下能活动的人,却是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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