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 1（2 / 2）

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戴令曦的父母被袭击，连人带车一同炸了，尸骨无存。令曦不到十岁，虽然天生聪慧，但闻此噩耗依旧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事出半日，老太爷已聚集族中老小到祠堂，戴令曦猜测应该是说家产分配的事情。

“小青。”

她叫的是刚才那位丫头，她是几个月前母亲为她买的，调教了一半，礼数不够周全，性子也不够稳重，但优点是人单纯、忠心。小青听到小姐叫唤，立即进来。刚想往前被小姐一瞪，这才想起了礼数，站在门口，弯腰低头。

“小姐。”

这一声，才是规矩。

“为我更衣。”她朗声道。

戴家父母很是洋派，但戴令曦的母亲是多罗格格，打小就有教养嬷嬷指导礼数，规矩是刻进骨子里的。她能接受洋文化，能与戴令曦的父亲在国外生活多年，但她不能接受女儿是个没礼貌的粗鄙丫头，所以戴令曦虽因是个女孩，在族里不受待见，但谁都不敢当面说她一声不好。

她不仅有规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小年纪写的文章就有乃父风范，而且会洋文，还不止一种。如此优秀，她待人却无比亲和，说话进退有度，让人很容易忘了她的年纪。

对下人，她赏罚分明，不偏不倚，所以他们敬她，也怵她。

青儿为她换上了新定制的衣裳，上头是丝质水蓝色短袄，下头是黑色同质地的长裙。

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冰激凌喜欢样貌好的女孩，这次给她选的依旧是不错的样貌，甚至可以说是绝色了！

她神情偏冷，将这本来艳丽的样貌变得高冷、大气，加上她十足的大家闺秀气度，让人望而生畏。

收拾妥当，她同青儿一起去了祠堂。照例来说，没有姑娘上香的道理，但她是独生女，这些年来她都是陪父亲一同上香的，对这儿熟悉得很。

青儿身份不够，在门口候着，她一进门，先是给长辈们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令曦丫头，来太爷这里。”太爷对她招招手。她沉了沉气，走到他的身边。“好孩子。”他拍拍她的手，似乎很亲近，“真是可怜了！你爷爷走得早，如今你爹爹也去了，这家里连个主事人都没有。留你一女娃娃……”他看看四周，“这几位都是族里有身份地位的叔叔伯伯，你可愿意跟谁走？”

“令曦不能走。”她行了个礼，阻止了太爷想要说的话，“到底嫡庶有别，尽管本家已无男丁，但好歹还留有一个我。”她立即对着牌位跪下磕头，“子孙令曦在此发誓，一生不外嫁，成年之后必定招婿为戴家延续香火。如违此誓，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三记响头已经磕下，其他人断没有再领养她的法子。

“可你爹娘留下的产业……”太爷还有些不甘，她依旧跪着，却直起腰杆。

“孙女不才，但毕竟是戴家子嗣，区区一点产业总能管理好的。不然……”她抬头凝视着太爷，“成年之后，如何支撑起戴家？”是了，她是家主继承人。而这太爷早年荒唐，家主之位先给了儿子，儿子死后又给孙子，如今轮到曾孙女了。

“好啊！好啊！好啊！”太爷怒火攻心，一连三个好，一声比一声咬牙切齿。她依旧跪着，姿态都没变，看得他更为愤怒，“你一个黄口小儿竟如此不知好歹！戴家偌大的家业，你无一人帮衬，岂不是白白送给他人？！”

“太爷过虑了。”她眼神清明，“戴家家业之大并非单凭一人之力成之，父教导知人善用，各司其职，赏罚分明，恩威并施乃是为商之道。戴家如今的稳当自有父亲和母亲之功，但也是众人一同为之。”她逐字逐句地说：“一来戴家家业不会就此败之，其次我也并非无人帮衬！”

“戴令曦，你一女子上了族谱已是不妥……”

话未说完，她冷笑着站了起来。

“叔伯们若因我是一女子就小瞧了我，怕不是忘了大清已亡，现在是民国！女子从来不输男子！”她霸道之言，显然是半步不退。

这些个亲戚，在她的伶牙俐齿之下不但讨不到好，还憋了一肚子气，最终拂袖而去，连葬礼也不愿留下参加。

待人走了，她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祠堂里供奉的排位，眼神渐冷。

“小姐！”青儿跑到她的身边，唤着她。

“青儿，吩咐人准备爹娘后事。”她抿了抿唇，“到底我没有操持过，规矩不够妥帖，你要多问问老人们这白事的规矩，断不能坏了戴家的名声！”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