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er3 卢骁篇 番外1（2 / 2）

“我看过一些资料，好像是开颅。”冯琛说。

“其实要看伤口。”董莯禾走到人体模型前比划了一下，“胸腹腔，头部都是可以的。”她五指并拢指向脸部，“但是脸尽量不要动，我们需要保护死者最后的尊严。”她看着他们，“法医下刀看起来是比外科医生简单的，但其实我们需要考量的更多，我们希望他们是以原本的姿态回到亲属面前，这是对他们的尊重。”她拿出一叠照片放在桌上，“你们可以不可以分辨出死因呢？”

八位实习生连忙上前翻看照片，谢旭超是最快举手的。“这张有吉川线，被勒死的。”他说。

“这个嘴唇发紫，是中毒吗？”汪苇杭看到了另一张。

“心脏原因死亡也会嘴唇发紫。”金明提醒道。

“那这个……应该是坠亡吧！看血的分散痕迹。”刘畅也找了一张。

她突然上前，从一叠照片中找出一张，递给他们。

“那这个呢？”她问。

八位实习生一一传阅，尸体看起来无异，照片也只是整体，而且他们并不是学法医或刑侦的，面面相觑。

“不会……就是正常死亡吧？”张洽试探性地问。

门口传来敲门声，所有人看向门口，董莯禾立即鼓掌引他们看向她。“好了，小测试开始了。”她拿回那张照片，“死者，男性，78岁，早年瘫痪，生活不能自理，长期卧床。有三子一女，每人轮流照顾半年，死的时候在小儿子家中，医院判定为死于心脏病，但当时有位老刑警看到了死者的死状有异，直接报了警。”她看着他们，“现在你们可以一个个轮流，可以组队，也可以集体出动，去劝说死者家属做尸检。对了，提醒一句，尸检是收费的，而且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死者的死因有问题，绝对不要骗死者家属！”

“我先去！”刘畅自告奋勇。

但很快铩羽而归，不仅是她，他们八人没有一个成功的。董莯禾在门口，倚着墙听着他们一声声劝解家属，最后的结果都是家属坚决不肯。

他们回头看着她，她点点头，戴上放在口袋里的平光镜，走上前去。

首先，确认了家属身份，随即开始了她的劝说：“我很理解你们的想法，老人这个年纪过世，你们肯定是不想再折腾他了。这十几年你们尽心尽力照顾他，送他安然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就是！”对方连连应和。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警方为什么会提出尸检的建议？”她看着他们，“如果他不是病死，而是因为其他原因，你们觉得这公平吗？对于一心希望自己父亲好的人来说。”

“可尸检到底是要开膛破肚，他生前都没受这个罪，非要死后来受吗？”对方坚持，“我们想要他完完整整下葬，好好安息，是不可能同意解剖的！”

她仔细观察他们，对着看起来有点犹豫的人说：

“小儿子是吧！你爸死在你们家，警察都去过了，你觉着你就能担这名声过一辈子？有份证明文件，你可就理直气壮多了！”“问题是你也不能保证是其他问题啊！要是你能保证，我们肯定就做了。”

“相信警方已经和你们说了可能性。”她看着他们，“与其说你们要我的一份保证，不如说你们得给你们自己一份证明，可以安心面对你们父母的证明。”他们还要说什么，她制止了，“你们现在心里也很纳闷，明明老爸是病死的，怎么现在搞得跟谋杀一样？但我要告诉你们，尸检是可以让各方面都安心的一种办法。我身为一名法医，是最无所谓的，说这些纯粹是我的心里话，你们几个好好商量一下。”她看看手表，“再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测试结束，她回到实习生面前，“能感觉到法医谈话和你们平时谈话有什么不同吗？”

“无法确诊是吗？”高尚说。

“对。”她点点头，“没有解剖前，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说，“其实我们和家属的沟通，和你们现在所在的急诊是类似的，需要尽量白话，观察突破口，并将各种可能性告知，做与不做决定权都不在我们手上。”她笑着问：“刚才会不会感受到冲击？因为被拒绝？”他们点点头，“家属常常拒绝尸检，因为风俗、理念各种原因，你们当下治疗还能做，我们是不可以的，眼看着尸体运来又走。”

“所以，这个案子是真实的吗？”刘畅突然发问。

“我也想知道，真的是谋杀吗？”金明也说。

“真实案件，谋杀不是，是医疗事故。”他们面面相觑，“所以我们有时候也是对立关系。”

“不出错，就没有对立；出错了，就该认罚。”卢骁走了过来，“董法医今天这堂课叫做，认清现实，谁都不会顺风顺水！”

后来她又带他们观看了一些，他们平时的模拟对话练习视频，这才结束了课程。回去的路上，卢骁突然问道：

“你觉得收养一个孩子，怎么样？”

“这么突然？”董莯禾一愣。

“不突然，我想了很久了。”他认真地说，“你的病需要一直有人陪，万一我哪天先走了……”

“那我就去养老院！”董莯禾立即说。

“别闹脾气。”卢骁蹙眉，“我知道你害怕自己的病遗传给孩子，所以领养是件好事。”

“哪里好？”她不认同，“你想用孩子困住我？我告诉你，哪天我不开心，我说走还是会走！”

卢骁叹了口气，才说：

“我只会拿我自己困住你。”他看着她，无比真诚，“你被烫伤之后，我想了很多，觉得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因为我要你活着，活的比我久！”她眼神闪烁，想要避开他，他却捧她的头，再次重复，“小禾，你一定要活着！”

“可是，我也只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