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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自打前年跟前妻离婚之后,我已经两年不知肉味了。

哪经得住这样撩拨,顿时我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

那一晚,我没有回自己家,留在了她家里,并且用光了一整盒的保险套。以至于第二天上班派件的时候,走路像在飘,脑子都是晕乎的。

从那之后,我就经常到胡新娇家里过夜。

胡新娇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一个久旱逢甘霖的女人,一旦开了拦水闸,那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还好她也是十分懂得体贴的人,时不时就给我弄些补品和炖汤之类,加强营养,我这才能保持精力旺盛持续耕耘不止的状态。

随着我们的关系进展神速,一日千里,她慢慢也开始关心我的过往,开始追问例如为什么会离婚之类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没吵架,就是有一天我拿她手机用的时候,在短信箱里面发现中国移动发来的短信……”

“发了什么过来?”

“亲爱的我好想你。我去问她这怎么回事,她一把拿起手机就摔了!”

胡新娇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笑得直不起腰。

“要不你跟他离了吧!出了轨的夫妻,早点离了早点舒心,你看我,活生生的例子。”我指了一下自己,凝视着她。“以后跟我一起过,你觉得怎么样?”

胡新娇一双手抚上我的胸前,把我一步步往前推,忽地一把推倒在沙发上,俯身下来,撩起长发,笑眯眯地看着我。

“可以考虑,看你表现怎么样——”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挑逗。

“没问题,你想我怎么表现呢?”我一把搂住她,用力吻上她的双唇。

胡新娇说是考虑一下,但其实从那天开始,我们就着手一起筹划日后的生活,宛如一对准备步入婚姻的未婚热恋爱侣。

几个月后,新年元旦前夕,胡新娇告诉我,她父母终于同意了她跟韩永明离婚,她的最大阻碍已经排除了。

我们的计划又大大的推进了一步。

为了庆祝进展顺利,胡新娇第一次打开车库,让我开车带她出去兜风。

车库里只有一辆悍马吉普,典型的男人车,显然是她老公常开的。

我看见,心里不免有些吃味。

“这车是你老公在开的吧?我才不要开他的。”

胡新娇一句话就治好了我的矫情毛病:“怎么?他的女人你敢上,他的车子你反而不敢开?”

“都是车,都能上,都能开!”我嘿嘿笑了。

我们玩到将近午夜才回来,屋外响起了隆隆的雷声。

胡新娇软语央求:“我胆子小,打雷一个人害怕,你别走好不好?陪我!”

我虽然很心动,但想到明天堆积如山的活计,还是拒绝了。

“乖啦,明天是元旦,活儿很重,我要是留下来过夜,明天肯定走不动道,完不成任务!你听话,等过了这两天,我再好好陪你!”

她见我这样说,便也没有再闹我。

我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8.

第二天早上,我看手机的时候,发现一条来自胡新娇的微信消息,一点多时候发的。

“秦哥,睡了吗?我听见外面打雷跟炸了一样,真让人害怕!我想你,被窝里都是你的气味,只有闻着你的味道我才睡得着。”

我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复:“你平时这么霸气,我还以为你没有害怕的东西呢,不怕,以后打雷我都陪着你!”

随后,我就跟平时那样,到快递站点里分发、扫码、装车,再出去派送,一直忙碌到晚上才终于忙完,闲下来看手机。

胡新娇居然一整天都没有回复我,我心里有些奇怪,拨了过去,也是没人接。

我感觉不对劲,爬起来就往安乐巷冲,结果胡新娇的别墅大门紧闭,按门铃也是没人答应。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不断给她发消息,打电话,拨微信语音视频,但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我天天去安乐巷,别墅小院的大门始终是锁着的,无人出入。

她那个院子是个独栋,旁边是街心公园,另一边是块施工工地,没有邻居,我连个可以打听消息的人都没有。

直到这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原来我跟她之间的联系,是如此薄弱,仅凭一根线在连着。

我不认识她任何一个同学朋友,也不知道她的家人名字住处,因为我们是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关系,所以不能向任何人展示。

我仿佛那个故事里在野外遇到狐狸幻境的书生,狂欢一夜过后,所有都无影无踪。

我觉得非常不安,总觉得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办法。

直到一个礼拜之后,我去安乐巷街道办送快递,跟街道办的大妈们闲扯了几句,这才得知,她真的出事了。

胡新娇死了。

9.

胡新娇是在家里死的,死于汽车尾气中毒。

她的死亡本身对我就是一个重大打击,但更让我无法接受的事实是,害死她的可能正是我自己。

她出事的那天晚上,正是我们出去玩的那晚。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开着悍马去玩,玩到很晚才回来,我把车倒入车库,放下电动卷帘门,再从侧门进到一楼客厅里。

那天我停好车之后,并没有把车钥匙还她。

胡新娇那天说要把车借给我,随便我怎么开,我当时其实并不想借她老公的车,但她出于一番好意,我又不愿拂逆她的心意,于是就把钥匙留在车里。

那把钥匙,可能还插在钥匙孔里。

可能是我忘了把车子熄火;

也可能是下车的时候碰到,不小心重新把车子的引擎发动了……

那天又是个雷雨天,可能就没注意到引擎的声音。

我甚至还记得,我从车库穿过侧门进入一楼的时候,好像没有把侧门关上,如此一来,持续产生的汽车尾气就会从那扇门源源不绝地灌入一楼卧室,最终导致了胡新娇的死亡。

汽车废气中毒致死这种意外,新闻中并不算特别罕见,特别是冬天,有些人喜欢不熄火开着空调在车里睡,偶尔碰上车停在车库这种不通风的地方,废气循环回来,就会造成人无声无息在睡梦中死去。

由于我的疏忽,最终导致了胡新娇的死亡。我亲手杀死了最心爱的人。

强烈的愧疚感把我压得几乎无法呼吸,夜夜不成眠,白天也精神恍惚,以至于没两天就在工作中出了事故——开着送货的电动三轮车,撞上了一根电线杆子。

还好人没什么大事,只是膝盖受了点小伤,站点的主管把我劈头劈脑臭骂一顿,然后给了我一个星期的长假,让我回去好好休息。

事实上我也没能好好休息,我不断翻看着跟胡新娇的聊天记录,回忆我们的点点滴滴。

在第N遍回翻记录之后,我突然注意到胡新娇发给我的最后一条消息。

“秦哥,睡了吗?我听见外面打雷跟炸了一样,真让人害怕!我想你,被窝里都是你的气味,只有闻着你的味道我才睡得着。”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句话似乎还有一些我没注意到的信息。

10.

我盯着手机里那条消息,陷入了沉思。

胡新娇说,她因为害怕,躲进被窝里,被窝里都是我的味道。

我的味道——那会是在哪里?

我开始回忆跟她过往的一幕幕。

最能留下强烈味道的,莫过于我们在一起欢爱的时候。

胡新娇跟丈夫感情不和,长期守活寡,床笫间的经验很少,但她有一个优点,就是不论我提出什么样的新鲜姿势和玩法,都会全力配合。在那幢二层小楼里,我们几乎玩遍了每一个角落,床、沙发、厨房、阳台……到处都是我们充满激情的记忆。

但若要论次数最多最频繁,气味最深刻的地方,则莫过于她家二楼那张圆形水床。

别墅里一共有四间房,上下各两间,因为那张床特别柔软舒服,弹性良好,于是就成了我们俩的最爱,十次有八次都在那张水床上过夜。

我突然领悟了事情不对劲的点在哪里:当天晚上胡新娇并没有睡在一楼的卧室,她去了二楼!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激动得在屋内走来走去。

汽车发动机排出的尾气主要是一氧化碳,一氧化碳比空气重,一般会沉积在下层,他需要慢慢沉积起来充满整个房间之后,才能置人于死地。

而胡新娇当晚如果是睡在二楼的话,是不可能被汽车尾气毒死的。

要造成这种死亡,只有她自己后来下了一楼,或者是被人弄下了一楼。

假设她不是自愿下的一楼,那么就很可能是一场谋杀。

胡新娇的丈夫韩永明,毫无疑问是谋杀她的最大嫌疑人。他有杀人动机和作案时间,也有手段。据街道办的阿姨们说,他是第二天清早回家发现胡新娇死了,第一个抵达案发现场,并且叫了120。

但以上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没有任何证据。我甚至不知道韩永明在哪里。

休完假之后,我回公司复工时,居然接到了一单系统分配来的上门揽件任务。

那个任务的地址是安乐巷10号,正正是胡新娇生前的住处,而寄件人是“韩先生”。

11.

“韩先生,请问是你要寄件吗?”

我又一次来到了这个独栋小院,第二次见到胡新娇的丈夫,韩永明。

韩永明看起来疲惫不堪的样子,屋子里也没有其他女人,他让我稍等,他进屋去拿东西。

客厅里十分凌乱,地上放着一堆箱子,每个箱子都很沉,我轻轻用脚顶了下,纹丝不动,显然里面装满了。

看起来,韩永明像是要搬家。

他很快就从里屋出来了,把一台屏幕破碎的手机递给我。

“把这个寄到深圳,多少钱?”

那是胡新娇生前用过的手机,我心神大震。

胡新娇生前用的是一台白色老款索尼手机,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在用了,我曾经买了一部最新版的水果手机给她,她却死活不要,硬是逼着我去退款。

“我问你话呢!多少钱?”

我回过神,撕下一张快递单,递给他。

“先填单吧!”

韩永明低头填单的时候,我佯装漫不经心地跟他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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