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冬之死(二)(2 / 2)
花生看了看慕华,坐在轮椅上的他,能帮她做到什么呢?花生摸了摸自己满是皱纹的脸,看了看长了老人斑,皱巴巴的手臂,她的心里头充满了悲凉与哀伤。
“不,你帮不了我的,花生拜托你,千万别告诉他们,我回来过,就让他们当我死了吧,”花生朝他说了这么几句话,随即头也不回地逃跑了,她绝对不会以这副丑模样,出现在她的枫哥哥面前,那样的话,她情愿死去。
夜色下的慕华,直直地望向花生离去的方向,他慢慢地裹紧外衣,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下雪了,天真的冷了,”缓缓地转动轮椅,往回走了。
长廊外头,昏暗的光亮从灯笼里头散出,映照这座安静的园子,片片雪花,自天幕而下,没有一丝防备,随夜风飘进长廊里头,轻轻地打旋、舞动,像哭泣的花瓣。
花生跳出墙头后,白色的雪花像浆糊一样,立即粘满了她的头发,粘满了她的肩头,一身黑衣的她,老态尽显,不论相貌、不论身形,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花生了,她变得又老又丑。
这时候的她,感觉到了冷,感觉到了病痛,花生觉得好可怕,她好害怕自己会突然死在路上,像之前她见过的那些摔倒的老人一样,一摔下去,再也活不过来了。
从来没有,这般的担忧死亡,从前从不担心死亡之事,但是如今,她不得不害怕了。
抱住了双肩,花生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她给雪地留下了浅浅的脚印,只是夜太黑了,瞧不见的,而且,雪越下越大,不用多久就会将她的脚印,完完全全地覆盖的。这个世上,能存在,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
“九百九十九只魂魄,足够毁掉他了吧?就欠一个时机了,”
黑暗的林子里,忽然传来这么几句话,这是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他伫立在林子里头,捧着一个菱形的瓷瓶,瓷瓶里头,有无数的发光点在跳跃,它们想要冲出瓷瓶口,可是怎么冲都冲不出来,瓷瓶的表面,画有许多的咒语,那些咒语将它们禁锢在这个小小的瓶子里,无法出来,连一声呐喊也发不出。
“你们安分一点,好好听话,等办完了事,会给你们自由的,”那男子,对着瓶子里头跳跃的那些魂魄,轻声说道,他一说话,所有躁动的发光点都安静下来了。
“下雪了,时机应该快来了,所有的苦难,都要结束了。”
他的话语,随风飘散了,但他嘴角却忽然挂上了嗜血的笑。
这一年的汴京,冬日来得有些早,雪也下得有些大,出门在外的人,个个都裹上了厚厚的棉大衣。
汴京城的清晨,大街小巷都是厚厚的积雪,行人走在上头都有些费劲,各个商铺的门前,都有呵气搓手,骂天的扫地伙计,他们一大早的,便带着扫帚前来扫积雪,这么恶劣的雪天,让人的心情跟着变差。
苏请月和曾应,早早地便从清和园出来了,他们还在寻找花生,这一回,他们把寻找的方向扩大到了汴京的郊外,不单单是乱葬岗附近了,清晨出门,又是如此寒冷的天气,曾应看了看几家开了门的酒馆,指了一家,对苏请月说道:“有点冷,进去喝几碗烧酒吧,暖暖身子也好啊!”
“可以,确实很冷,”
两人并排地走进酒馆,他们是酒馆的第一位顾客,那酒馆老板替他们温好酒后,还顺带送了一碟炒花生,看着这一碟花生,两个人面面相觑的,都下不了筷子,“老板,把这盘花生拿走吧,”
“怎么了?客官,这花生好下酒啊,怎么不要了呢?”
“不敢吃,戒了,”曾应微微叹息,他想起了花生,花生可是最讨厌他们些人,吃她的同类。酒馆老板小跑了过来,端走了这一盘炒花生,临走之时嘟囔了两句话,“奇了怪了,戒了花生?喝酒的时候,花生作下酒菜最好了,怎么会有戒了的说法?”
后头的两人,听到了这几句话,忽然相视而笑,摇摇头作无奈状,确实是如此,他们真的戒了,每当喝酒的时,这两人一见到桌子上摆有炒花生,他们都会让伙计拿走。
向来很喜欢吃花生的曾应,渐渐地便戒掉了花生这道菜,因为每当他见到盘子里头的花生时,那炒得香喷喷的下酒菜,一个个的,仿佛都成了花生的模样,这让曾应如何下得了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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