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我有个初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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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杉月莫名有点说不出的胆怯,但还是欣喜居多。

手却未曾触及,余怀周便已经收回。

“我有个初恋。”

他声音轻轻浅浅的,很冷淡,却因为声线缘故,相当的动听。

“是自幼长辈定下的。小点那会,因为院子里只有我一人,父母祖父母住在与我相隔一墙的院落里,各位姨母,姨奶奶住的更远。没有同龄人相伴,加上时刻被教导着威严稳重,像是有和尚整日在耳边敲钟,慢慢的,被养的威严了,也稳重了。除却每日密密麻麻的课程外,其余闲暇时间多拿来看书。”

“明政野史,闲杂古籍,书库里有什么看什么。大约是被教导的太早,我年纪虽小,但理解能力远超常人。闲书一阅,抛去老师授评所概括的正面浮华意义,里层的意思一清二楚,和我自小接收的大量刻板教育截然不同。”

“是我不曾触碰过的词汇,宛如天外来音。别的自由无拘之类不提。只提爱情,像忠贞、相守相护、相濡以沫、携手同老等美好词汇被我深深记下了。随着年龄增长,加上照顾的麽麽有洁癖,我跟着有了洁癖,生活洁癖是麽麽给的。精神洁癖,是书。我表面沉稳乖顺,对他们所授背答如流。其实一点点便开始生出了叛逆的思维,这思维脱离了家族诸位老师的掌控,在没人察觉的地方野蛮生长,自成一体。”

“再自成一体,叛逆。也经不过现实打磨。十三岁那年,向往外界自由的我终于正式踏出庭园,跟随父亲料理家族事务。那一年,我见到了何为自由。但见到更多的是无数依附我家族而生之人,见到了家族旁支的巨大,理解了家族荣耀的意义。明白诸多老师,从我小便反复告诉我的那句,家主二字不只是掌权者,同样也是他们信仰,的力量。我丢下了脑海中的自由无拘无畏等危险词汇,收起了蠢蠢欲动的叛逆挣扎念头。默认未来几十年,脑袋会戴着摘不掉又重到极点,像是镣铐的桂冠。自小被老师带着,日日写日日读,牙牙学语间最先学会的,令我厌烦的责任二字,我认下了。”

“可关于婚姻,有生活洁癖和精神洁癖的我,无法舍弃脑中所留下的最初向往,加上后来随着出庭园,被动看了太多私宅秘辛的我无法认下。幻想我那一定被大家教育的未来妻子,是张未曾渲染墨水的白纸,可以由我教她何谓忠贞相守,何为相互守望精神依靠,携手度过未来几十载。”

“十四,我见到了自幼和我立下婚约的妻子,我们俩短暂交流了几句,她笑起来像是一朵纯白的花,阳光似乎都没有她眼底的光芒灿烂,我确定,她就是张白纸,对她一见钟情。”

“我欢欣雀跃,激动到无以复加,没再见的那三年半,我每日临摹她的肖像,一张一张收藏在一起,默默的思念她。从后一年开始以各种方法躲避那个年纪在我们家族该付出的传宗接代责任,执拗的就是要把忠贞留给她。”

“每日都在幻想着她嫁给我后,我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因为想要的太迫切,我忽略了一件事。”

“在那种既定的环境里,没人会永远不变。像我家族旁支,哪怕是我兄弟姐妹,明明和我一母同胞,或者是异母同父者,少时明确智商与我相仿,孩童期还曾翻我院墙,招呼我出去玩。在一日又一日的既定环境教育下,傲骨活泼等消磨殆尽,成为了家族想要让他们成为的忠诚奴仆,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把家族使命排在先首。”

“距离十八婚礼还有半年,我和我深爱至日日画肖像都会面红耳赤的初恋再次相见了,她的笑还是那般,说话也依旧恬静乖顺,干净到像是一张白纸。还是草草几句话,但我感觉我的世界圆满了,那晚她留宿宅院,推开了我的房门,衣服褪去,告诉我……”

余怀周像是忘了曾经说过的是孤儿,没有家。

他一边说一边不冷不热的睨向杜杉月。

杜杉月也像是忘了。

爬起来坐在地腿在后,姿势娇柔,腰肢微侧,细到像是盈盈一扎。

一只手臂抬起,虚虚护住风光,又像是没护,水光在眼眶微晃,腿脚交合。

姿态宛如甜蜜待采的水蜜桃。

是个男人瞧见便会情难自制,擒住她的唇,蹂躏着她眼底的水光洒下。

这些却不是重点。

余怀周看杜杉月带着勾引但清明的眼睛,发现是真的没有半点因为他所说和她所知违和的错愕以及莫名。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淡道:“我问她,你在干什么?她眼神之所以干净,是因为不会说谎,也大约是认为这种事彼此都是默认的,太理所当然。告诉我说家族盛传我身体无恙,但好似那方面有问题,我父母祖父母和她那边的亲长嘱咐她,今晚来试试。”

“若是没问题,便是最好的,婚礼依旧是半年后,子嗣却可以早点有,也早该有了。”

余怀周突然恍惚了,笑笑淡道:“我问她,如果我真的和家族盛传一样,该怎么办?她说……”

杜杉月追问:“她说什么?”

“她理所当然的说……我们的婚礼照办,她依旧是我妻子,是未来的主母。但要和检测后基因最优良的我弟弟同房,生下资质最优的男丁,作为我们的孩子,也作为下一任家主人选。这个孩子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开始的意思是我方亲长默认,但无法说。她父母教导,说人生无常,主母的位子虽不会变动,但未来不可控因素太多。尤其是孩子生长不定,智商体能不达标有被筛下去的可能,几岁还好,若孩子十几岁了,她再想生育就晚了,对孩子智商更不好,让她务必多找几个基因优秀的,起步生五个,是为……”

余怀周脸上浅淡的笑没了,平静的像那年那个做了三年半美梦,无知坚信她不会被环境改变的少年,未曾在那个自认为很美好的夜晚,梦醒,且心脏破碎成一地的残渣,平淡道:“防损。”

杜杉月再次追问:“后来呢,你们同房了吗?有子吗?结婚了吗?”

余怀周看向她,“没有。”

杜杉月浅浅的出了口气。

余怀周笑,“因为这种不切实际,超乎常理的十几年只是我的一场梦。”

杜杉月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喃喃似失魂般找补,“是啊,现实中哪有这种家族,而且你是孤儿,呼……吓死我,我刚才突然像是傻了,以为你说的是真的……”

杜杉月啜泣,“如果是真的的话,我这种出身,怎么配得上你啊。”

余怀周打断,“的确配不上。”

他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声音清淡带笑,“那虽然是我做的一个梦,但因为太详细,刻在了脑海中。我脑中一直记得的那个女人脸在刚才和你重合了,让我有点恶心,和出身没有关系。”

杜杉月呆滞住。

“我没有看错,两次都没有,只是因为对话太少,所以太理所当然了。忽略她的确是干净的,也的确是一张白纸,因为思维已经定型,关于别的,不在她思想里。我的初恋表面纯情恬静,未来私生活混乱,且理所当然,不认为是错。这些不是她的错,源于她家族的教育。赵晓倩……她年龄如此,且从不爱我,我们开始她就说过了只是玩玩,该当如此,也没有错,可你呢?”

杜杉月没懂他意思,虚虚遮住风光的手臂探出,尝试去触碰他。

余怀周身子微错,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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