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心乱如麻(1 / 2)
这看似寻常的一次巡幸注定成为许多人此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解忧早早躲进车驾,以一排竹帘挡去车外的纷纷扰扰。不想见的人,这些日子的确不曾来骚扰她。听到车外侍卫提醒“启程”的声音,瞥见同车而坐的衡玑闭目养神对周遭一切不闻不问,她悄悄以两指扒开帘子,偷瞄车外的人。
于单在车的前方策马而行,无精打采拽着马鞭。偶尔回首,解忧吓得立刻摔了竹帘唯恐被发现。眼见自己过于莽撞的动作并未惊动衡玑,这才更小心翼翼悄然偷窥着。他不时回眸,似在兼顾周围的侍卫。陛下这是有意训练于单为心腹之人吗?解忧哑然,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日益消瘦的面庞似乎令他有难以接受的负重感。他眼窝深陷,略显清瘦,左顾右盼的姿态让他显得格格不入。他似染风寒未愈,咳嗽间不住掩饰虚弱之感,强撑着一口气驭马而行。
解忧轻轻放下帘子,瞟了眼衡玑,故作镇定,却不自觉生出一股莫名虚弱。
衡玑看似在梦中,却冷不防闷哼一声,极尽鄙夷。解忧知悉她睡着也睁着半只眼,必然对自己这般窘迫之态不屑一顾。她叹气,似乎于单的到来令她越发看清自己。她没有想象中那般冷酷决绝。或许是衡玑的教育不够彻底,或许她有意留了一念单纯,解忧意识中坚定的某种概念似乎动摇了。
“我听闻朝中有人对你的所为颇有微词。”车轮碾过尘埃,衡玑冷然出声,沉闷沙哑的嗓音里多少透着些肃杀与不满。
“听闻?听谁说?”解忧挑眉以对,坦率表现出负隅顽抗的本能。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无比蔑视那些在背后捣鬼告状的小人。
“风闻。”
解忧冷哼一声,知道她仅为提示自己,郁然问道,“难道是张汤?”他这般执着,究竟是冲着荆楚还是她来的?
衡玑不置可否,解忧权当她默认,愤然道,“我早晚收拾他。”
某种程度上,他们的职权有交互之嫌。在陛下面前,他们还是竞争关系。说彼此有多和睦是绝不可能的,更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漠视。她不认为是谁先干扰了谁,同时存在就是个错误。
“廷尉府怎么得罪你了?”衡玑不冷不热道。
怎么得罪?青荻的事情就是最大的得罪!这个麻烦完全是廷尉府造成的,是廷尉张汤造成的。车辙忽然轧过山路凸起的顽石,猛一颠簸,令解忧身子悚然一抖。
“昨日皇后命人送来些荆楚的兰芷香草,你恰好不在,我替你去谢过了。”衡玑忽然转换话题。
解忧却毫不领情,歪在车壁上道,“若有心,把荆楚的山水还我,拿些花草搪塞岂不恶心?”
车身又是一抖,解忧脑袋重重磕住。
衡玑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在椒房我遇见你的青荻了。”话音未落,车身又一颠簸,令她话语的重音莫名落在青字上,猛一听还以为说“情敌”呢。
她的停顿恰到好处,猝不及防勾起解忧略带酸涩的记忆。所有的怒火在这一瞬间消散,化为迷茫的心酸。
“她好吗?”解忧试图以几分不屑几分淡漠表现此刻的心境。
“不大好。”衡玑眼睑不抬一下。
解忧闻言惊觉,紧张问道,“什么叫不大好?”她明明探望过青荻,确信她一切安好无恙。但随即否认了自己的认知,她依照自己的身体状态去揣度她的状态难免有失偏颇,她只是一介柔弱女子,或许茶饭不思,或许水土不服,怎会有解忧那般顽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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