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动之以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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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里点着一盏孤清的灯,照着屋内一片无力的昏黄,几案上随意放着个汤碗,内里还有些残羹。刘彻环视四周,这竹屋委实萧条冷落了些,一个妙龄女子孤身栖于此也着实残酷。解忧卧在榻上,枯瘦单薄,背对着他,身上随意的盖着毯子,乌油油的秀发完全遮住脖颈。她肩膀一颤一颤,似未停止抽噎。

似乎听到人声,她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装作熟睡的样子。

刘彻不言不语在她身旁悄然坐下,几欲伸手去抚摸她的秀发,终于忍住了,他决定给予她最大限度的宽容。原本一动不动的她大约觉察到身旁人的体温,解忧微微侧身朝外瞅了眼,这一眼却瞥见刘彻的玄色衣角。解忧大惊,慌忙间抬头却见刘彻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神色黯然,颇有几分无奈。

而刘彻此际眼中的解忧满脸泪痕神色凄楚,蓬乱的乌发盖住了她的奕奕神采,也遮住了锋芒与锐气。刘彻心中一痛,解忧到底还年轻,这些年她肩上担子太重,如今接连受了打击,难怪会这般失魂落魄。

“还伤心吗?”刘彻忽然如慈父一般轻抚她眼角的泪痕,却被解忧猛然避开,她身子往后挪着强烈反驳道,“谁说我伤心了?我没事。”

刘彻见她情绪依旧激动,拉过她的手缓缓道,“还说没事,哭了足足一整天吧。你这孩子,总喜欢跟自己较劲怄气。”

解忧却不知好歹,抽出手辩道,“我宁愿跟自己怄气也不愿去碍着别人叫别人嫌弃!”说话间眼泪又流下来,她匆忙拭去。衡玑说过,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必须用在刀刃上。

刘彻摇摇头,知道她心里尚未放下,索性说道,“你倒是很有骨气,有骨气就别哭呀,也不怕被去病笑话。”

解忧登时怒火冒上来,“他爱笑话尽管笑话去!我才不在乎他,他愿意跟谁成亲就跟谁成亲,我才不在乎他!他以为他是谁?他的一个举动就可以决定我的喜怒吗?”

刘彻眉头一拧,这越说自己不在乎就越证明在乎得过头。他极其少见的哄着她道,“好好好,我们不跟他计较,让他想娶谁就娶谁。”他心里却越发笃定,情爱本就要两厢情愿,而解忧这样偏执的性情断然入不了霍去病的眼。

解忧忽然听到他这么说,呆愣了片刻,却崩溃般哭起来,“皇上我心里好苦呀!”

刘彻把她搂在怀里,任其哭诉。多年以来,他一直分不清他与解忧之间的感情,是亲情还是单纯的利用。诚然,血缘上他们是隔了好远的亲戚,辈份上他们是叔侄。他一心栽培她教导她,某种程度上她是他的孩子。但解忧却一直以君臣之礼对待他敬重他,甚至对他言听计从甘愿为他出生入死。但她从不像孩子那般黏着他讨他欢心。刘彻心想解忧似乎在极力回避什么,又在极力证明什么。她好像在强调她的忠诚她的出类拔萃不需要以宗室的身份为依托,她希望即便刘彻对她毫无感情也能清楚看到她的忠心耿耿。刘彻总是想着,这个倔强的苦孩子,她总会让自己的路越走越窄越走越偏。

然而这一刻,倔强坚强的外壳彻底脱落,流露出那个柔弱的需要人去保护安慰的内核。刘彻的心动摇了,这世上的人或多或少肩负着一些责任,然而这一刻,他心想,别管责任了。

她呜呜哭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解忧轻轻抹去泪迹,对刘彻道,“刚才的事,你不许告诉他,也不许告诉别人。”

刘彻点头,越发心疼这个孩子。

解忧稍稍止住了抽噎,“我不要看着他成亲。”

她如同任性的孩子对宠溺自己的父母撒娇道,“我不要看到天下雪,我不要看到河水结冰。”好似她的一句不要看到就改变既定事实。

刘彻哄着她,“怎么跟小孩一样的脾气?这不是你不想看到就不会发生的,霍去病的婚事是他自己的意愿,是我许可的,早已昭告长安城,天子的旨意怎可轻易更改?如果你不想看到就不必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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