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帕里黛(2 / 2)
按照正常的社交逻辑,在帕里黛如此自谦之后,陆昭言也应该推拉一下客气一番,有来有往,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总之,不管大家心里多犯嘀咕,但只要没正面撕破脸,那这套有来有往的客气,就一定会存在,且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但陆昭言是谁,国家一级捅娄子大师,将“这是另外的价钱”作为人生信条,无必要不加班、有必要也得给三级加班费联盟成员:
什么阴阳怪气,什么社交礼节,笑死,只要你工作不捅娄子我就绝不管你,等你捅了娄子我再按照规章制度打死你,要是我这样百分百认真上班还能出问题,那只能说明你们制度有问题。总之我是一台无情的工作机器,你付多少钱我就干多少钱的活,除此之外半点多余的工作都不会做。
你强任你强,我是水豚王;你狂任你狂,明月照大江。
何况陆昭言的求生本能也在告诉她,这人不好惹,而且和楚凌云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码事:
楚凌云至少心性正,还能帮扶弱小,因此她给人的这种感觉,说破了天,也充其量是“小孩子没有安全感需要照顾”;但帕里黛给人的感觉,就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面上和和气气的,转过身来就能拿刀把你捅个对穿。
因此,陆昭言跟她半点交集也不想有,又仗着阿依古丽还在身边,帕里黛即便想跟自己动手,也没法突破阿依古丽的防线,于是十分安之若素地点了点头,不动如山道:
“所以呢?”
帕里黛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一半:“……陆姑娘真是太有大将风范了,不动如山,希望明日为老教主出殡的时候,你也能有这般架势。”
陆昭言:“肯定的。”
帕里黛的笑容完全消失了:“……陆姑娘,你能说句三个字以外的话么?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完全就是被你敷衍了。”
陆昭言:“不可以。”
帕里黛已经在半真半假生气了:“……陆姑娘,你这样未免太不厚道。我再怎么说也是明教武务执事,多少脏活累活都要经我手,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对我,是不是也太慢待了些?”
陆昭言:“那我尊重你一下。如果接下来,我在光明顶上,出了什么意外,就全都算在你的头上,可以吗?”
帕里黛面无表情。
帕里黛大脑宕机。
帕里黛:不是,你有病吧?就算我真的想这么干,你怎么就能这么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啊?!而且如果真这么算的话,好家伙,那岂不是明日我就要地位不保!
于是帕里黛化身尖叫鸡,愤而反驳道:“不可以!”
陆昭言宛如水豚顶橘子,持续不动如山,寸步不让:“你也开始说仨字了,这也是你在慢待我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我是圣女,就算不直接管辖你,也终究比你高一级,你要不要再想想呢?”
帕里黛瞠目结舌地看着陆昭言温吞吞的、却半点亏也不吃的神情,终于意识到了,陆昭言这个圣女的上位就职,对她来说是何等要命的事情:
在此之前,整个明教里,职位在帕里黛之上、能管得住她的,只有老教主和阿依古丽两人,而这两人都没什么弯弯肠子。所以不管自己再怎么摇唇鼓舌、搬弄是非,也不会影响到什么——成功,就是无本买卖,一本万利;失败,也没有性命之忧。
但在今日过后,就不太一样了。
一个像棉花一样温吞吞、软绵绵,不管怎么打,都找不到着力点,堪称无懈可击的家伙,本来就很不好对付了——你根本找不到让她破防和失态的点,甚至都没法把她拉下马。
如果这家伙还是老教主临终前托孤的重要人士,那这个难度就攀升了不止一倍——她有老教主遗命在身,天然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再加上她眼下,连日常对话的时候,都半点亏不肯吃,一定要绵里藏针地怼回去——她连嘴皮子上的小亏都不吃,你还指望她在大事上让步?
由小见大,一叶知秋。帕里黛在十多年前,就靠着这一手“在小事上略微冒犯一下,如果能成,就得寸进尺”的办法,步步为营,成为了唯一一个能在老教主和阿依古丽面前,经常进谗言的人,且进的谗言多有成效。
但今日,她的这一手本事,终于在陆昭言的面前失效了。
先不谈陆昭言到底是太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动机不良,还是陆昭言真的就有强迫症,非要凑三个字的回答,总之她这一手是实实在在地把帕里黛所有的坏水儿都暂时压了下去:
她都说了“我遇到什么意外都要算在你头上”,还要搬出“我这个圣女就是能官大一级压死你”的上下尊卑,帕里黛只是来试探一下而已,又不是非要做头铁娃找死!
于是帕里黛牵起一抹假笑:“这么看,的确是我之前失礼了。没想到圣女是个守礼的正经人,是我冒昧了。圣女不会怪我吧?”
陆昭言情绪稳定:“会的哦。”
帕里黛:“……不是,等等,圣女,你该不会真的要在这新旧教主交替的紧要关头,和我这种小卒计较吧?”
陆昭言精准定时:“后天说。”
帕里黛忍无可忍,但还是只能忍:“那圣女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要不先跟我通个气,我好做个心理准备?”
陆昭言惜字如金:“看门规。”
阿依古丽难得看见帕里黛吃瘪的模样,一时间只觉这十几年来,被她在耳边念叨来念叨去,产生的所有无法抒发的恶气一扫而空:“噗。”
帕里黛:……你刚刚笑了是吧。
阿依古丽:没有哦。
帕里黛:放屁!你明明就在笑,没有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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